當天下午,便有御前侍奉的內侍傳來皇帝口諭,命朱瑩回長慶宮。
她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整理好衣裙,重新梳頭插戴,趕去正殿拜別皇后。
皇后神色不愉:「怎麼聖上連點安撫的東西都不賜給寶林?真是豈有此理!」
「娘娘眷愛妾身,才會有此言語,」朱瑩心情好了半分,「妾給聖上添麻煩了,聖上寬宏大量,不怪罪妾已經是萬幸,妾身何德何能,敢想別的東西。」
「你呀……」皇后搖搖頭,倒是沒有給朱瑩繼續說的意思,「寶林先回長慶宮安頓吧,充儀妹妹這段日子也很想你。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委屈了你。」
朱瑩再拜告辭,乘著輿回長慶宮了。
她心裡不大痛快,拜見過李充儀,回到偏殿後,就躺在床上不動彈了,呆呆的想著事情。
生辰宴一事過後,朱瑩對自己安分守己的住在宮中,抱緊皇后和王詠大腿,外加蘇純提醒,默不作聲混到老死這個目標產生了懷疑。
她真的能安然到老,像其他太妃一樣,遷居陪京或皇陵處的行宮嗎?
――她不知道。如果類似生辰宴的事再來上幾個,說不準她就會稀里糊塗的丟掉性命。
況且,這宮裡終究還是皇帝在做主。皇帝和他最寵愛的妃子都恨著她,她能落什麼好?
說到底,還是得想辦法改善自己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像皇后希望的那樣,得到皇帝青眼,甚至於寵愛。
可她真能得到聖寵嗎?
她愁眉不展,心中隱隱的,對這個想法生出些厭惡之意來。
守在內室外的宮女忽然通報導:「娘娘,御馬監來人,說要拜見您。」
御馬監!
王詠好像就是御馬監的吧?
朱瑩趕緊坐起來,對鏡理了理頭髮,好在她只是在床上躺著,沒有翻身,身上衣飾並不亂:「快請他進來。」
來者是個陌生內侍,手中捧著只長長的木匣,道:「奴婢拜見寶林娘娘。」
他遞過木匣,侍立在身側的宮女接了過去:「廠臣去年出行,遇見一書生賣畫,見他畫得可愛,便使人買了下來,一直掛在值房中。廠臣說娘娘近日心情不佳,看了這個或許會開懷些,便命奴婢將畫奉與娘娘。」
朱瑩一愣,隨即接過木匣,示意宮女拿來賞錢:「多蒙廠臣關懷,勞你替我謝謝他。」
內侍走後,朱瑩打開匣子,將畫徐徐展開。
那畫不大,只畫著只貓兒,圓滾滾的蹲在石頭上,憨態可掬。朱瑩看著它,唇角不自覺露出幾分笑意來。
她喃喃的,又輕聲說了句:「王詠,多謝你。」
聲音極輕,連旁邊侍奉的宮女都沒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