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捫心自問,朱瑩這個辦法簡直太好了,不論查到的結果是什麼樣子,他都會給朱家一個恩典――
她捏准了他在除了位分以外的地方,向來都是善待妃嬪的作風!
「繼續說。」楊固檢沉默片刻,道。
「如果聖上准了妾身族中,免掉兵役之事,妾身便傳信回家,修繕祠堂族譜,刻石碑,傳頌聖上恩德。」朱瑩接道。
楊固檢的面色,徹底寒了。
身為皇帝,最厭惡他人窺探帝心,摸透自己的想法。
若只是妃子們爭寵,他說不定會瞭然的付之一笑。橫豎內宮女人們都這樣,離不開他的寵愛,在別處倒用不著費心。
只是……把腦子動到與國事相關的事情上,楊固檢便不能忍了。
如果眼下朱瑩沒有擔著守護李充儀和未出世皇嗣的職責,他必定會當即便將她扔進冷宮!
楊固檢心頭殺意漸起,朱瑩也不好受,她已經在心中罵了朱家八百遍。
瞅見她經歷的死亡之問了不?拜朱家所賜,她落入伸脖子一刀,縮脖子還是一刀的境地中了。
她畢竟沒有和家族斷絕關係,先求饒再辯解的話,雖然是很常見的操作,但也無異於默認事情是自己放任,甚至是授意的。
堅決不認,撇清自己的話,又要扣上涼薄的罪名,說不準還能再被壓上句不孝。
皇帝本來就厭惡她,不用說,這兩種辦法都會激怒皇帝,把她給發落了。
只有承認自己有私心,只是不想這樣做,並且舉出做的時候,會用什麼辦法,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皇帝怒了,她得個以權謀私,甚至類似於「干政」的罪名,直接被打入塵埃。
皇帝若覺得「啊這個妃子還算有點想法,不過倒能分得清善惡」,那她便贏了。
楊固檢這次沉默的時間有些長。
朱瑩壯著膽子道:「聖上……妾身並不知曉族中會做出這般事情,當年妾身還曾給家中去信,確實有一些私心在,可關於逃役之事,一個字都不曾提啊!」
所以趕緊把這群糟心的人處置了吧,別連累她就行。她又不是原主,不慣這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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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朱瑩說家信的事,皇帝點點頭。
王詠送來的奏本中提到了,確實和朱瑩說得一樣,是朱家族人捏造「事實」,嚇住了地方官。
奏本中當然還有附帶的信件,他也看過了朱瑩的私心,於這種事上,她誠實得叫人好笑。
楊固檢忽想起外廷那些官員,一個個扯著冠冕堂皇的大旗,想要滿足自己的私慾,甚至打算挑戰他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