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徒勞的掙扎,卻被按得動不了半分。
「你們都下去吧。」朱瑩說道。
宮人們聽話的放了手,離開玉棠宮,站在宮門外候著。
她遷居鸞儀宮,代皇后到思正宮侍奉,不過幾個月,便從差點死在獄中的妃嬪,一躍重新回到四妃位分。
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座皇城,她在這個關頭,來到玉棠宮裡,代表的便是皇帝的意思。
朱瑩抬眼,掃視著捉住謝昭儀心腹的內侍們,命令道:「你們也全都下去。」
須臾,玉棠宮中只剩下她和謝昭儀兩個人。
謝昭儀蓬頭垢面,掙扎著支起身子。她的手按在雪裡,已經凍得青紫。
她就這樣半跪半伏著呆在地上,仰望著朱瑩,半晌,含淚道:「你在思正宮伺候聖上,你來了,聖上是不是就在外面?」
朱瑩不忍的看著她。
她沒有回答,謝昭儀神色中便泛起了絕望。
她無助的爬著要往宮外去,內衛們的□□橫亘在宮門處,遙遙的隔絕了內外。
「聖上是不是在外面?啊?」她痴痴的問朱瑩,忽然喊叫起來,「聖上,妾身冤枉,冤枉啊!」
這喊叫,最後也成了聽不出字的嚎叫哀哭。
她坐在飄散的雪中,雙手瘋狂的交替拍打地面,昔日倨傲的影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淚光里的風霜,宛如極地終年無盡的白,瞧著便使人心生絕望。
「我冤枉。」她哭了一陣,沙啞著嗓子重複道。
「聖上是不是不在?」她又問,「我要真話。」
「他正在上朝。」朱瑩回答。
「我就知道他不在。聖上若是在外面,他肯定就進來了,會讓大臣們查出真兇,還我一個清白。」
謝昭儀嘴角翹起來,露出一個笑,眼淚斷了線似的淌:「他不在,才會有這麼多人,明目張胆的想逼死我。」
她哈哈大笑起來,狀如瘋癲。
「我知你冤枉,聖上也知道。」朱瑩說,「可是那杯毒酒,你必須喝下去。」
「聖上知道我冤枉,我為什麼要喝!」謝昭儀嘴唇乾裂,雙眼通紅,「是誰要害我!是誰要害我?!我是無辜的!」
是皇帝啊……
朱瑩張了張嘴。
謝昭儀滿面絕望,連喊冤都只是蒼白的「冤枉」,並無其他佐證。
她不聰明,可到了這種地步,也早就明白了,到底是誰想殺了她。
謝昭儀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這個欺騙,只要她動動嘴皮,便能輕易戳破,叫謝昭儀失去最後一點無望的期盼,死得明明白白。
可朱瑩不忍。
謝昭儀目如銅鈴,披頭散髮,毫無儀態的等著回答。
朱瑩終是輕輕一嘆,彎下腰,說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