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猶疑地望著王詠,對方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絲毫驚慌都無,仿佛只是在面對著一個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不對……」
太子喃喃地說。
他總感覺王詠講的,和事實有些出入,皺眉想了好長時間後,終於恍然大悟。
太子說道:「我差點叫你給繞過去了,既然是按照人頭田土,為何世家的這般多?豈不是硬給添上去的?」
王詠反駁:「太子殿下該問世家名下,隱了多少良田、人口才對。」
太子一下子卡了殼,說不出話來。
他有心拿國法出來說事,用大齊律條駁倒王詠,可王詠說那話時氣定神閒的,似乎也不是空口無憑。
他拿王詠沒辦法,只能帶著一肚皮的疑問回了永安宮。
·
常姝雁正在宮中休憩,聽得太子回來了,連忙起身。
她問道:「今日賢妃教你些什麼了?可給你題本看了?」
太子悶悶地點頭道:「給了。」
「你好生看了沒有?賢妃又怎麼說?」常姝雁忙問。
她看出兒子心情不佳,心裡又是心疼又是後悔。
兒子體弱多病,她一貫嬌寵著他,連兒子去跟著先生們學習,她都患得患失的。
皇帝起初管他管得很嚴,結果兒子讀書時突然累倒,險些一病不起後,皇帝便也對他放任了。
那時候她總是想著,兒子還小呢,等長大了再學習治國的辦法,晚是晚了些,學出來倒還不難。
可世事常不遂人願,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的地步。這是常姝雁從來都不曾想過的結局。
她問得有些急了。
太子不敢說賢妃娘娘還是對他不太滿意,回答道:「媽媽,兒子好生看了,一共瞧了兩件事,賢妃娘娘她……」
他頓了頓,眼角餘光瞧見床頭擺著的戒尺,昧著良心說完了下半句話:「娘娘沒說兒子什麼,想來對兒子是很滿意的。」
常姝雁提著的心放下來了。她笑著摸了摸太子的頭,吩咐宮人取點心來,將兒子拉到身邊。
「你學得好,我這當媽的,就放了心了。」
太子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皇后沒有抓著隨侍的宮人問,他那「滿意」的說法還能維持許久……
他扎在常姝雁懷裡,心中微微升起幾分慶幸來。
內室中,鳳髓香的味道裊裊升起,瀰漫開來,漸漸覆蓋了太子身上沾染的,紫述香的香氣。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裡想著,鸞儀宮就連香料也不好聞,難怪爹爹懶得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