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雖得了皇帝首肯,具體推行的卻是朱瑩。
大臣們遞上來的反對意見全被留中或駁回,司禮監扣押的題本奏本幾乎堆成小山。
據陳端所言,近來外廷直房熱鬧得很,朝臣們往來不絕,幾乎踩碎門檻,就連各司禮監太監,也被攪得不得安寧。
這事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鬧得最為激烈的幾人,甚至被鸞儀宮中下傳旨意,貶去偏遠地方。
內臣中有受了外廷所託,上書駁斥的,也叫朱瑩貶往行宮或皇陵。
她鎮壓得太快,皇帝又對此不置一詞。
世家大臣們哪裡還看不明白。這事已經獲得了皇帝首肯,或者可以說,正是籍由皇帝授意了,才開始做的。
他們漸漸地熄了聲音,不再反對這件事情,可怒氣仍舊還在,迫切地需要發泄之處。
這道政令,是由新成派官員,通過王詠遞交上去的,內閣楚大學士交口稱讚。
再加上朱瑩的所作所為,於是乎,這一批人俱都遭受了彈劾,文人筆墨攻伐無一刻安寧。
負責編纂大齊史書的官員,不敢把矛頭指向皇帝,只能憤懣地記錄,道此事全由王詠和內宮寵妃朱氏相互勾結,狼狽為奸,意圖奪世家利益,毀大齊根基。
他們罵得極狠,於是乎,這種說法漸漸地傳了開來,口誅筆伐日日見新。
皇帝授意司禮監押下這些攻擊朱瑩的奏章,然而朱瑩管理朝政,事情過手得多了,總能知道些風言風語。
她對此早有預料,聽一聽,一笑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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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五,經陳端推薦,朱瑩默許,皇帝升司禮監典簿蘇純為隨堂太監,不久後又調為秉筆太監。
這其實是以傳奉途徑升了任的,並未經過吏部、禮部的核查。
大齊傳奉官盛行,此舉除了因蘇純年紀太小,而遭受不少詬病外,並未翻出多大的浪花。
他籍由朱瑩進入衙門之中,又籍由朱瑩,才能在十四五歲上登入高位,天然便是朱瑩的人脈。
蘇純升任後,朱瑩便下了旨意,革除傳奉官,再次遭受時人側目,許多官員罵她過河拆橋。
這幾件事相隔時間不遠,堪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臣受刺激太重的後果,便是朱瑩的名聲爛到讓人不忍卒聽。
朱瑩知道王詠也在挨大臣們罵。
彈劾她的奏章被司禮監攔下,可彈劾王詠的卻都呈到她案頭。
如今有了蘇純,在宮內宮外來回走動,瞧不起他的人有之,依附他的人亦有之,林林總總,朱瑩知曉的事情便更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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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詠來尋朱瑩的時候,她正手把手教太子學習如何監督大臣,去落實收世家隱田之稅的工作。
太子瞧著那些奏章,心驚膽戰,本能地不願意去做。他仰頭問道:「娘娘就不害怕嗎?」
「我為何要害怕?」朱瑩同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