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急瘋了在痛苦的咆哮,另外一個卻異樣的冷靜。
那個冷靜的我在這樣的時刻,甚至有餘裕回憶起我的童年。
我出生於平成大蕭條時期結束的第二年,為這個經濟蒙受陰影的家庭帶來了一絲鬆緩的氣氛。
我的嬰兒房和後來的兒童房,是原來因為自己的公司在經濟泡沫破裂後破產而跳樓的祖父的房間,雖然父親覺得不吉利曾有過微詞,但對於入贅進來,讓自己女兒未婚先孕的女婿,香智子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的,自然也不會採納他的意見。
一家四口人,就這樣居住在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很小的三居室里。
雖然為了償還公司破產所要肩負的債務,連四十有餘的祖母都選擇出去工作,但我那個從小生活優渥,單單面對不能肆意揮霍這一事實已經不能承擔,更別說面對社會上壓力的母親還是堅持在家裡做一名主婦。
我並沒有要貶低主婦這一職業的意思,我本人也很喜歡自己那個溫柔又天真的母親,她看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靠我祖母手中的人脈和自己的能力,父親在我即將上小學時成功還清了家裡的負債,母親再也不用崩潰的對著洗不乾淨泡沫的洗衣機默默流淚,等我祖母再去把衣服用水手漂一遍了。
她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了購物做護理,逗我玩,和其他夫人一起聊天,聽她們真心實意的羨慕她有一個這麼優秀又愛護她的丈夫。
她和我父親之間的愛情應該是真的,所以我父親才那麼接受不了母親為了救下路邊一個差點被撞到的孩子死去後的家。
沒有了母親作為香智子和父親之間的潤滑,兩個人一開始是每周都要爆發激烈的爭吵,後來是互相冷戰,衝突在父親把名片上的姓由久保改回了原姓時徹底爆發了,父親在一天晚上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香智子也帶著我搬離了父親發跡後購置的,讓我母親十分滿意的新房,來到了現在住的這條街道上。
在我小六他再婚時,曾經來過想要爭取我的撫養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智子流淚,一個年邁的祖母在法庭上是不可能競爭過有足夠的錢財和權勢的親生父親的,香智子為了能留住我,對這個一直冷言相向的女婿低了頭。
從那以後到如今,我直到現在也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或許他是為了能讓香智子安心,或者其他的什麼,但是在我心裡,他雖然跟我有著血緣上的聯繫,全世界稱得上‘家人’的也只剩下了香智子。
這樣的香智子,現在卻在犯人預告要襲擊的建築物裡面。
等我氣喘呼呼的趕到餐廳附近時,警察和守衛已經拉上了封條,把餐廳戒嚴了。
零站在警車旁邊,在和一個看起來很年長的人說話,靠近餐廳門口的封鎖區里坐著一堆人,看起來是從餐廳裡面緊急撤離出來的。
我在封條附近發現了幾個眼熟的教官,正神情嚴肅的調試著手裡的警具,其中一個剛好是零的朋友。
“我的祖母在餐廳里,或者她可能撤離出來了在門口那堆人里,我現在聯繫不上他,請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