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替警方挽尊,還是替自己給警方調查帶來的麻煩做個澄清的解釋,我想到高挑個剛才咄咄逼人的態度就頭疼。
“我知道了,河村耀已經被他們帶走,意思是我不用在考慮家那邊的事情,只要在醫院照顧祖母就可以了。”
“是‘我們’。”
零這麼說著,跟我一起回到等候室。
等待中時間的概念變得抽象,有時候我覺得才一個眨眼,時鐘上的時針已經走了一大格,有時候我覺得已經過去很久,抬頭卻看到分針剛剛跳躍一下而已。
香智子被推出來時是凌晨三點多,醫生一邊去除手上的橡膠手套一邊囑咐我。
“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的年紀真的太大了,受到這種傷必須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認是否脫離危險,所幸她的求生欲很強,麻醉的效果要等五六個小時過去,家屬多陪陪她,叫叫她的名字。”
我疑心自己是個不存在於世間的遊魂,否則怎麼會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重量。
特護病房需要換上專門的衣物才能進入,基於醫生的首肯特別允許我陪床,床頭的儀器規律的響起提示音,零在玻璃牆外坐著。
天色大亮的時候,香智子被我抓著的手輕輕傳來回握的力道。
我介於半睡半醒間,猛地睜開混沌的雙眼。
她從被子下抽手,勉強抬起胳膊想為我攏住散亂的劉海。
可祖母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剛抬起一點,乾枯的手臂就無力的垂在床邊。
她費力的喘息著,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流下去。
“花梨,我的花梨,別擔心,祖母不會有事的。”
我拼命點著頭,把她手放回被子裡。
“我知道,不要在說話了,醫生說醒來就好了,你會沒事的,不要講話休息吧。”
香智子乾枯的嘴唇發顫,不住的搖頭,即使被卡住脖頸,人的發聲也不會比她的聲音更顯辛苦。
“叫降谷進來,我沒事、沒事,你出去,讓降谷進來,我要跟他說話。”
我不明白這種時候,她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睡覺呢,甚至恨不得她一直處於昏迷了,儀器上雜亂的線條如此的不詳,我哭著懇求她安靜下來。
可祖母的堅決超乎我的想像,連衝進病房警告利害的護士都屈服於老人的執著。她接替我按住香智子舉起的手臂避免傷口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