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葭伏身拜倒,低眉順目地說道:“皇貴妃,禮制萬萬不可廢,奴婢只是依禮而行不敢放肆。”
孟皇后雙眸微垂,神色平和:“采葭,退下吧,今日大臣們都在,別不知進退失了皇家禮數,平白叫人笑話。”
采葭應聲退下,起身時還沒忘將那黃釉鳳紋杯給撤了。
穆貴妃氣的釵環亂顫,可是殿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若執意與皇后一爭高下反而會讓人覺得是自己的不是,這個孟皇后以前從不會這般強硬的反擊,如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穆妃暗自嗤笑,不就是仗著皇太子尊稱她一聲母後麼?齊裕那個東宮之位坐不坐得穩都還是另一回事呢!
皇太子深沉的眸光不經意的掃向穆妃,目光相觸,穆皇貴妃從東宮陰冷狠厲的眼裡看到了無盡的殺機與恨意。
穆妃心一沉,她知道他會找她復仇,她也知道宮闈之中所有的仇恨都只能用血來清洗。
御案後的聖康帝閒閒飲著酒,對殿上的爭鋒視而不見。
齊祐抬眼望向他,希望他能為母妃說一句話,聖康帝仿若沒有看見他哀求的目光,漠然地轉過頭。
淮王突然感覺內心很是酸楚,他知道父皇恨母妃,刻入骨髓的恨,皇帝甚至把這種恨延伸到自己身上,沒有人知道貴為皇子的他在年幼時有多少次在無人的夜裡偷偷地哭泣,偷偷地渴望著來自父親的溫暖和擁抱。
而齊裕進宮不過數月,聖康帝就對他極盡寵愛,關懷備至,而對自己卻從未慈言細語過,就連他放縱不羈肆意胡來,皇帝都懶得斥責他,在自己父皇的心裡他這個兒子就像不存在一樣。
齊祐苦笑著搖搖頭,鬱郁地低首飲酒:“父皇,要如何您才會正視我,才會對我有一絲絲的憐憫和愛護?”
隔著珠簾孟舜英遙遙望見內廷宴桌上的貴女們在低聲談論著什麼,嬉笑間還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那些未曾娶妻的皇親貴子的方向。
一名女子在顏桑婉耳邊說了句什麼,陵安城的第一才女似嗔還羞,水光瀲灩的雙眸盈盈掃在長孫靖面上,但見她粉面飛霞,洇散無盡深情。
與孟舜英一座之隔的長孫靖朝她微微頷首,舉杯遙敬,顏桑婉亦含笑端杯回敬,兩人飲畢拂袖收杯,一個落落風致一個華光朗潤,一對才子佳人可謂天造地設。
孟舜英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幾乎不敢去看他們二人目光交會時長孫靖的表情,或許逃避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呆呆地望著面前的酒杯,她的杯中沒有酒,桌上也沒有酒壺,可是她現在很想喝酒,她開口:“穆玄曜,你的酒壺裡還有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