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酒香氤氳,燈影搖曳,她黯淡的眸子似要吸盡夜裡的朦朧,禁衛都統深湛的目光靜靜凝她片刻,說道:“有。”取過酒壺遞給她:“你不擅飲酒,少喝一點。”
孟舜英將酒杯倒滿,隨口問道:“你怎知我不擅飲酒?”
穆玄曜心中一顫,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見孟舜英已然自顧自地將那一杯酒一口飲盡。辛辣的味道嗆得她差點咳了出來,失笑地對穆玄曜說道:“這味道確實不怎麼好!”
殿中觥籌交錯,宴席久久未散,絲竹聲,談笑聲迴旋飄蕩。
孟舜英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揉了揉發僵的雙頰,抱著那壺酒,悄然站起身走出殿外,走出了高高的宮牆。
無人的街道安靜清冷,已近中天的月光映著單薄纖長的踉蹌身影,灑落在幽冷的石板地面上。
孟舜英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堅強的,她實現著長孫靖對她的期望和自己的抱負,可是現在她覺得這些一點都不重要,誰會在乎呢?
是啊,縱然自己有萬般能耐也比不上那巧手紅顏的輕輕一笑,縱然自己能殺敵千萬又哪及她琴棋書畫的博雅多識?
沒有人會真正喜歡一個只會舞刀弄棍的女子,何況是出身名門世家的長孫公子呢?他一定很討厭自己手上的血腥味吧?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是自己將自己看得太重了,癱坐在地上,大聲罵著:“長孫靖,你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
地上有人影漸漸移近,在她面前站定,靜靜地低頭凝望著她。
她抬起頭,只覺得眼皮好沉,眼前的人影好模糊,自己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是誰?是長孫靖嗎?她看不清楚。
孟舜英猛地站了起來,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抓住他衣襟,口齒不清地問道:“你是誰?是長孫靖是不是?你怎麼不去找你的顏家小姐?”
那人將酒壺從女子手中取下,酒壺裡的酒已經空了,男子隨手丟在一旁,清峻的容色隱有痛惜無奈,低語道:“你醉了。”
孟舜英瞪大眼睛仰頭望他,呵呵笑道:“你不是長孫靖,你沒有他會說話。”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大著舌頭繼續說道:“長孫靖會講好多好多好聽的話,他可會哄人開心了,不過,你可一個字都不能信的哦。”
那人沉默不語,任由她抓著他領口,孟舜英神志愈來愈迷糊,嘟嘟囔囔地將頭埋在他胸口說了些胡話,沒過一會兒便歪頭睡著了。
夏夜悶熱,女子勻實的身體軟軟地靠在他身上,馥香的酒氣隨著她溫熱的呼吸細細地噴散在他耳邊,夏夜裡的風越來越灼熱,他不由止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