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片刻,還是耐心地回道:“那他一定會死,沒有哪個殺手組織會收留一個有可能知道他們秘密的廢物。”
樂儀默默地為他戴好玉冠,繞到他面前,柔柔地靠在他懷中,低聲道:“你害怕過嗎?你不擔心他們找你報仇嗎?”
穆玄昭站直了身子,堅實的臂彎將她摟緊:“怕什麼?那些人早就化成白骨了,再說,江湖爭鬥戰場廝殺,誰的手上不是血債纍纍?”
樂儀僵直地站著,冷冷地道:“可是,他們有親人,終有一日他們的親人會為他們報仇的!”
感覺到了她冷寒語聲中刻骨的仇恨,穆玄昭覺得今天的樂儀很不同往日,手臂微松,正欲放開她問個清楚,卻見懷中女子手中刀光掠起,薄刃如冰映入穆玄昭眼底。
利刃在他脖頸間輕輕一勒,她殺人的速度快得他幾乎感覺不到痛。
他狐疑的神色凝固在臉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他深愛的女子,鮮血自他頸間暴灑而出,濺在她頰上,又像猙獰的血紅長蛇一般順著她臉頰滑落在地上。
瀕死那一刻,他看見她眸底如冰的寒意,她說:“你還記不記得,曾經你親手處死過一個斷了手臂的年輕武士?”
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人他都記得,但是這個人他記得很清楚,他還記得,他有個妹妹。
穆玄曜瞪大眼睛盯著樂儀的臉,她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和那殺手妹妹相似的地方。
樂儀緩緩道:“不錯,這張臉也是假的。”
穆玄昭悲哀地苦笑,血似乎快要流干,他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了。
原來她對自己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溫柔都只是為了復仇,他身為穆家長子生來尊榮,麾下十萬雲驍軍皆從其令,可是他從未對哪一個女子動過真情,唯有她。
而一朝動情,便是萬劫不復。
他重重地癱倒在地,頸部張開的深深血口猙獰可怖。
樂儀蹲下身從他懷中取出淮王令牌,緊緊握在手中,眼淚一顆一顆滴落在他血跡斑斑的臉頰上,他散渙的目光就那麼一直盯著她,看著她。
“唉!”身後有人長嘆一聲:“你為什麼要親自動手?”
她替他闔上眼睛,轉身面對來人:“哥哥的仇自然應當由我來報。”
顧蒙生憐憫地看著她:“可是你動情了,不是嗎?何必要為難自己呢?”
她忽然大聲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顧大哥,我覺得我的心口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