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一個月里,宮裡的娘娘像眼神達成了什麼約定,也不鬥了,一個個盯著柳昭儀。柳昭儀沒有搭理她們,贏了能怎樣?都是一群可憐人。楚溫渢再沒有去過璞漣宮,久了她們的心思也淡了。
十一月的時候京城開始飄起雪花,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葛覃每日膽戰心驚,聖上兩個月一次也沒有去過冷宮,一次也沒有問過冷宮的情況,他也不敢打聽,要是壞了聖上的事,要是打聽出娘娘出了什麼事……
若非楚溫渢在窗前站了兩個月,他真要以為他斷了心思。這天蘭貴妃回家省親,楚溫渢陪著一起,去拜訪太傅,在外人看來也是極大的殊榮。回來時走的西北偏門,大雪遮住了視線。
葛覃轉了轉眼睛,“此刻雪這麼大,不如找個地方等等再走?”楚溫渢沒有回話,他不想見她,怕忍不住,要是見了,兩個月的煎熬白費怎麼辦。蘭貴妃的婢女桃蓁四下看了看,“此處只有冷宮可以落腳。”
“那就去吧,聖上龍體剛好,受了風寒臣妾可擔不起。”葛覃笑笑,引他們去了暮江虞的院子。推開門卻傻在那,猛地縮回手,想關上門,叫他沒事找事,這……怎麼能讓聖上看到!
桃蓁卻已經推開了一扇門,引蘭貴妃進去,葛覃惶恐地想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動彈不得。楚溫渢心跳得劇烈,繞過他進去,只一眼如墜冰窖,全身血液都凍住了,心也不會跳了,在他夢魘里,她就是這樣走了。
暮江虞倚在樹下抱膝坐著,衣衫單薄,潔白的雪在她身上堆了厚厚一層,像個雪糰子一樣,冰冷沒有生氣,沒有熱度。楚溫渢看到她露出的手腕,似乎只有一根骨頭了,脆弱的可怕,幾片雪落上都能壓斷。
蘭貴妃疑惑地看著他,桃蓁驚懼地指著暮江虞,“死……死人了?”葛覃腿一軟扶著門倒在地上,他不敢想。桃蓁喊完突然覺得周身的寒氣凍的刺骨,隔著披風剜她的骨肉。
蘭貴妃這才看清那是個人,受了驚,好像是那個前朝妖妃?她扶著桃蓁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楚溫渢死死盯著暮江虞,眼裡的情緒蘭貴妃只看了一眼就打了個激靈,蹙起眉沒有說話。
楚溫渢一輩子也忘不掉這天的心情,一瞬間他什麼都不想要,想死死抱著她,給她暖過身子,吻著她眉眼,死在她旁邊。風雪裡一滴淚划過,無人看到,他想屠掉所有人,再殺了自己,與她長眠。
他想不出她有多痛多冷,心裡冰寒,碎成粉末,每一個晶瑩的粉塵里都有一個她,哭泣的,委屈的,痛恨的……唯獨沒有笑的。後來他瘋魔似的占有欲有部分是因為今天,一刻看不到她都惶恐得厲害,哪怕已經無人敢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