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楚溫渢回來再未選過秀,宮裡的人卻一直在減,原來近百的秀女才人貴人只剩一半,珠妃瑾妃因其父親的關係受到牽連,一個流放一個出宮,樂嬪處死。葛覃不知道這裡邊有多少是楚溫渢的手筆,但清楚他要做什麼。
這些日子他越發威嚴起來,一雙眼很少有人敢直視,朝臣們戰戰兢兢,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可陰雲就這麼壓著,一個月沒有散開也沒有落下。
慧太后要給楚溫渢選妃,被他以殺戮太多,不宜,給婉拒了,說多了他就來一句,“母后為兒臣操心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她覺得他對她少了些親近,怎麼都想不起是哪裡不對。
後來她知道時,想彌補卻彌補不了,只能看著他如行屍走肉一般,不會笑,不會喜,連勾個嘴角,緩一絲面容都做不到,終年只有一個表情,鬱結於心。她燒香念佛,幸好把人念回來了。
這日楚溫渢在璞漣宮過的夜,批了一夜的摺子,她不在幾天,他就幾天沒有睡覺,困了不過小眯一會,與她比起來,他這點罪微小的不值一提。
柳昭儀糾結了幾天,看著他想了一夜,呆坐了半上午,楚溫渢來時也沒有回神。江語送點心過來搖搖她,她才恍然回過神,楚溫渢已經批了好一會的摺子。“前幾日臣妾偷偷去看過瀟才人,瀟才人有句話想讓臣妾帶給皇上。”
楚溫渢批著摺子似沒有聽到,柳昭儀見他沒有一絲波動,不知該不該說,想到暮江虞的樣子到底心軟了,“瀟才人說若她活著,要回雪山了,此生不見皇上,她後來說不必和皇上說,臣妾想了想還是給您傳個話。”
楚溫渢還是沒有反應,她輕輕舒了口氣,卻聽到摺子落地的聲音,過去撿起來,看到摺子上深深的一筆劃痕,那力度似要戳破摺子,楚溫渢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能感受到他壓抑不住的怒火。
果然第二天楚溫渢就怒了,掀了太和殿的案桌,連斬帶貶動了數十個地方官員。楚溫渢久不在朝,京中都敢謀逆,別說地方官員了,只是因為暮江虞的緣故,他越來越不願沾血腥,只處理了幾個重要的,水至清則無魚,他可以慢慢來。
但是他壓不住火氣,剛好前幾天有一州刺史貪污枉法被查出,藉機整治整治也好。天初七年十月,天初帝大發雷霆,肅清嵐宸官員,血流成河,人心惶惶,為盛世打下基礎。
後人只道他手段強硬,有魄力有威勢,嵐宸前後數百年無人敢如此。寥寥數人知道,不過是因為那位娘娘。後來朝臣們約定俗成,只要楚溫渢發怒,輪流去請皇后,什麼後宮不得干政,干政都干成空前盛世了,還管什麼?
楚溫渢怒急攻心,一個月不休不眠,淋了一場秋雨病倒了。這場病來得急來得重,他在夢魘里折騰了一天。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知道是夢魘,他也不想出去,只有在這裡她才會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