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出個笑容,把那個“夫”字塗成一隻蝴蝶,家兄寧白棠之墓,樓陽。柳昭儀看著那隻墨蝶,最後的僥倖也沒了,不可能會巧合成這樣,是她,怎麼可以是她。
她所認識的暮江虞不染塵埃,是世上最美好的人,只會歡笑,嬌俏可人,容貌驚世,怎麼能是眼前的人。
她突然想到太醫的診斷,活不過幾年了,她捂著心口掉了淚,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暮江虞安靜地倚在墳墓上,如果不是那副面容,神情安和,仿佛只是遊玩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邊是幾隻雪白的蟲,很快孵成幾隻蝴蝶,銜走了她手心裡的金芝麻。
這是她留給楚溫渢的,只有楚溫渢能解開,她想楚溫渢,想到瘋魔,疼到已經沒有淚了,也許是因為楚溫渢不在,他在的話,她能哭到淹了他。
她看不到蝴蝶翩翩飛了幾下,徑直落在楚溫渢手上,留了十個金芝麻,落在地上化成粉屑,隨風而散。
她希望它們能堅強點,能找到楚溫渢,替她再看看他,他有沒有瘦了,過得好不好,是不是會笑。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就讓那些東西永遠沉寂,那是她給楚溫渢的嫁妝。即便她沒有看到,他也已經給她了一場華美不屬於塵世的大婚,她很喜歡。
楚溫渢看著她垂下的手,心臟驟縮,林驍比他更快一步打掉了她手裡的匕首,刀刃已經染了血。
暮江虞搖搖頭,四下摸索匕首,她不知道是誰在,肯定是個好人,能讓她死得體面,否則她不想去見楚溫渢。
這裡離京城千里之遙,她什麼都不看不想,到的時候楚溫渢也已經老了吧。她錯過了他大半輩子,能陪他晚年也很好。她願意用一切祈求死後還有鬼魂。
她不想死在離他這麼遠的地方,這裡總歸是嵐宸,是楚溫渢的天下,也足夠了,他會庇護她。
楚溫渢眼睜睜看她一頭撞在墓碑上,鮮血直流,染紅了墓碑。他疼得咳了血,墓碑上的血跡刺痛了他雙目。
他不受控制過去抱起她,手上帶了顫抖,“太醫!”他緊緊抱著她,懷裡的人輕得讓他恍惚以為什麼都沒有抱,他紅著眼給她按住傷口,不能流血,不能!
折騰到天亮才安靜下來,楚溫渢一直抱著她,慧太后見他的樣子沒有開口,他多久沒有露出情緒了,還是這麼顯而易見的情緒。
“並無大礙,估計晚上就醒了。”“血。”太醫有些疑惑,“血流得不多,不會傷及性命,她身體太虛,需補補氣血。”
楚溫渢沉默了一會,不是她,他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不是她。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怎麼可能是她,這點傷她不會治不了,有人欺負她,為什麼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