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忙碌著,一邊道:“趙小哥,有一句話我得和你說,你也別嫌我老頭子囉嗦,如今是四月底,到秋天的時候,你最好再來我家一趟,我有些泡茶喝泡澡用的好東西給你,不要錢!”
陳老爹揮鐮割下一把嫩綠的韭菜,口中依舊說個不停:“我家特別好找,你只管打聽鞏縣有名的花匠花兒陳,花兒陳就是我,我家做花匠好多代了,在前朝時我家也曾顯赫過,專門為太醫院種植藥草,如今雖然敗落了,可是放眼全鞏縣,沒有一家花匠養的花比我好,制的盆景比我像樣......”
雨後清晨清新潮濕的空氣令趙舒的肺沒那麼悶那麼疼了,他扶著阿保,輕輕道:“多謝陳老爹,八月十五前後我一定會來的。”
陳老爹聽了,起身看著趙舒,認真地道:“趙小哥,你可一定要來啊!”
趙舒見陳老爹如此執著,不由微笑,輕輕道:“嗯,我一定會來。”
只要到了那時我還活著,我就一定過來。
即使我死了,我也會讓阿保過來。
他原本生得就好,只是過於消瘦,而且臉色蒼白,整個人如玉人一般,瞧著冰冷易碎,如今一笑,卻有幾分像活人了。
陳老爹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趙小哥,我回前面做早飯,你在這後院裡逛逛吧,那邊有個門,可以通到我家花圃,倒是可以去瞧瞧。”
待陳老爹離開了,阿保這才扶著趙舒在後院的小徑上走著。
小徑上長滿了草,剛下過雨,草濕漉漉的,趙舒的鹿皮靴踩在上面有一種軟軟的觸覺。
趙舒不怎麼說話,走幾步,歇一會兒,終於走到了薔薇花牆前——一整面牆上都攀爬著薔薇花,大紅、深紅、淺紅和素白的薔薇花在翠綠藤蔓上盛開著,散發著好聞的花香。
阿保唧唧咕咕說個不停:“公子,陳家的菜種得好,花兒種得更好,你看這薔薇花牆,宮裡御花園的薔薇花牆也就這樣了。那陳老爹養花本事高,人也挺熱心,咱們差他老人那點泡茶喝泡澡用的東西麼?還特地強調是好東西!哈哈哈!”
趙舒自己不怎麼說話,他一說話肺就難受,卻喜歡聽別人說話,因此侍候他的那些小廝中,活潑愛說話的阿保更得用一些。
待阿保說了一大長篇,趙舒這才低低道:“我有些冷,你去拿件披風過來......”
阿保抬頭一看,見趙舒肌膚蒼白中透出些青來,唇色倒是鮮艷得有些瘮人,忙道:“公子,您等著,我這就去!”
見薔薇花牆旁邊有一棵忍冬,阿保便讓趙舒先扶著忍冬站著,自己一溜煙跑去取衣服了。
素梨早上起來洗漱罷,便下樓去前院給她娘拿早飯。
如今剛下過雨,地有些滑,她怕陳氏滑倒,因此不肯讓陳氏下樓。
素梨腳步輕快,剛要走到薔薇花牆那裡,一眼就看到趙舒正向後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