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君子默不作聲地把浴室門關上,然後開始脫衣服。
昌纓整個人就僵住了。
談君子是低著頭脫的,一件一件。
先是毛衣,再是毛衣底下的短袖。短袖一脫,就只剩胸衣。而談君子直接就去解後面的扣子。
昌纓呆住了。
而談君子就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一樣,脫完上面,開始脫下面。
昌纓覺得這一分鐘格外漫長。
一個光溜溜,雪白又瘦的讓人心疼的身體在眼前。他卻一點雜念都沒有了。
談君子脫光,便走到淋雨頭低下,把水旋開。
水剛出來是冷的,昌纓看她就直愣愣地站在冷水裡,一把就把她扯到後面去,扭著把手,過了幾十秒,水漸漸熱了,他又用手指頭試了試,才把談君子又放到淋浴頭下。
談君子頭低著,水流過長發,長發都貼在上身。她轉頭:「不是洗澡嗎?進來呀。」
昌纓看她那眼神,心裡才稍稍緩了緩,那眼神至少是帶著溫度的。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把褲子脫掉,也站了過去。
昌纓剛過來,談君子就抱住昌纓,把臉埋在他胸膛。
上大學後,昌纓個子長到了一米八八,身材也比少年時厚實了些,有些男人的感覺了,不再是少年。
此時被心愛的、赤裸的姑娘環抱著,他覺得自己又變回了十幾歲那個少年,那個在江邊表白完忐忑了一晚上的少年。
談君子整個人都在抖。昌纓的心就像被扯碎了扔在地上,再被狠狠地碾著一樣。他曾在年少時幻想過無數次和君子赤裸相見的場景,但從沒有想過會像現在這樣,抱著一具又瘦,又冷,還在不停發抖的身體。他覺得自己也簡直要死了。
兩人什麼都沒發生。
談君子連做夢都在不停地和昌纓說:「對不起。」 但他不清楚談君子在抱歉些什麼,在和誰說抱歉。
*
談正氣走後,談君子的確消沉了一段時間。關於她母親的事,昌纓一直在等她問,但談君子一直沒問。昌纓本來擔心這一下子談君子會一夜回到解放前,但他沒想到的是,談君子竟比之前好了很多,後來竟然還胖了些。有次昌纓腸胃炎住院打點滴,談君子在醫院陪床,竟讓他生出幾分兒時的感覺,簡直熱淚盈眶。
後來他才知道,有個詞,他媽的叫迴光返照。
大四答辯完,兩人都不急回彤城。談君子在忙什麼他具體也不清楚,之前知道她導師留她讀研,但後來不知怎樣了,談君子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