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掂量,自己一向是個福薄的命數,若桃花開艷了,怕是要折壽,故而比之李閒,還是找劉世濤這種樣貌低調的夫君比較延年益壽。
想到此,我寬慰許多,遂體貼道:“不知劉才子患的是什麼病痛?”
劉世濤像是有些緊張,別開臉去:“只是……略有微恙罷了。”
呃,他似乎有難言之隱?
見他不願多說,我也不好多問,又敘了一會兒體己話,遂起身告辭。
不曾想那李閒也擱下茶盞,與劉世濤笑道:“時候不早了,我與小綠姑娘一同走。”
二人出了劉府,四下望去,小三登卻沒了蹤影。我樂得一人自在,也並不覺生氣。李閒與我同路,他話不多,兩人一左一右少言寡語地走著,不免有點尷尬。我頗為好心的尋了個話頭與他搭腔:“不知李公子在何處高就?”
他看了我一眼,頓了頓道:“春闈剛過,等今年秋天的殿試。”
我驚艷道:“原來是才華橫溢的才子?”
他噙起一笑,添了句:“平時靠行醫為生。”
我又驚艷:“還是個妙手仁心的醫者?”
李閒唇邊的笑意深了些,卻不再接腔了。我又苦惱地尋思起話頭,他忽然續道:“稱不上醫者,只是為人開些方子,看點隱疾罷了。”
我眼皮一跳,想起劉世濤滿臉菜色氣血雙虧的模樣,不由撿了個重點:“隱疾?”
李閒頓住腳步,意味深長:“嗯,隱疾。”
我心神慘澹地回了天華宮,蹲在一株桃樹下不願動彈。
月上中天,二皇兄抱著一摞書卷打宮院中走過,順手指了指這桃樹,說:“當心被青桃子砸著腦袋。”小三登跟在他後頭,委屈地看我一眼,對著二哥的背影直磨牙,想來他這一天也過得很悲痛。
二哥拍拍手中書卷,又招呼:“碧丫頭,過來跟二哥抄書。”
我沉重地挪了過去,他將手頭狼毫遞給我,切聲道:“你我今夜怕是不能睡了,這幾份一卷五遍,大皇兄明兒清早就要。”
大皇兄即是當今聖上朱煊,我與二哥的同胞兄長。
我鬱郁地看他一眼,伸手挑書。
二哥和藹地摸了摸我的腦瓜子,耐心解釋:“今下午,我在劉府門口撞到你宮裡的小三登,順道帶他去青青樓溜達了一趟。我本已十分小心,回宮後仍不慎被大皇兄問出了實話。他看到小三登,便誣賴你是我的共犯,還罰我二人一起抄書,你可怨不得我。”
從小到大,這種混帳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埋頭不語,繼續挑書。因最近時運不濟,我揀選出《楞嚴經》與《蓮華經》,挪去一角積累功德。
二哥悶悶笑道:“你每回抄書都選佛經,並未見的你運氣好了些。”說著,他忽又好奇地跟我打探:“你今日劉府一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