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藥碗,驚得目瞪口呆。
越叔看我一眼,問我怎麼了,我扯出一絲乾笑,說:“沒怎麼,就是覺得他平日忒能裝了,若不仔細瞧,如何都瞧不出來。”
我起初亦不過以為他是喜茶不喜酒而已。
我將藥湯給於閒止送去,一路都在琢磨要如何跟他開這個口。是要怪他一直將我瞞著?還是要做出不知情的樣子,權當這是一碗尋常的醒酒湯?
可,哪有這樣的醒酒湯?
我到底是白琢磨了一番,於閒止的屋內清風雅靜,半個人影都沒有。
是了,於閒止若非不在,憑他縝密的性子,怎會任我在越叔那裡套出這許多話?
轉念又想到他不能沾酒不能習武的病根子,我的心裡頓時像起了個結。擔心還要少一些,聽越叔的意思,這事已過去好些年,大約於閒止也早已看開。更多卻是無措,仿佛窺探到了本不該曉得的隱秘,又多多少少的有幾分內疚,畢竟我在他身邊已年余,誠如他所說,終究是沒放在心上。
我一個人坐在於閒止的屋裡發呆,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忽然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在這麼做下去,當心變成望夫石頭。”
二嫂一身赤色軍衣,額帶當中的花鈿其實是聶家軍的徽符。她抄著手,笑盈盈地瞧著我:“整個雜草園子找了個遍,竟在於閒止的屋裡尋到你,這事我要與他講。”
我說:“你怎麼這副樣子就來了。”
二嫂道:“別提了,本要吩咐許亦去跟白朽打聲招呼,合計一下你們會面的事宜,可許亦昨晚不是溜了嘛。今早天不亮我親自跑去軍營,可巧白朽也不在,差人去問,竟說他已到江淩來了。也不知他一時又起了什麼興致。不過也好,他一日不鬧騰,我也得閒,就過來瞧瞧你。怎麼,你也閒著?”
她雖這麼問,可話里話外分明不願讓我閒著。
許亦溜了,於閒止不見蹤影,可巧這個時候,白朽卻到江淩來了。
我無言地望著二嫂。
她又在那頭自說自話:“我記得我們聶家召回許亦前,他跟的最後一個主子是於閒止。嗯,白朽我勢必是不願見的。等你們去會他時,不如就由許亦陪著?要知道白朽這個人十分奸詐,多個人陪著,也好對付。”
我涼涼地道:“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於閒止說,白朽這個人褊心盛氣,他一人去見就好。”
二嫂道:“哦,這樣不錯,實在不錯,白朽縱然狡猾,但於閒止也不是好對付的。”
我說:“別唱戲了,你額頭的汗珠子我都瞧見了。”
憑於閒止的才智,由他去會白朽是叫人省心。可眼下燕地動盪,西里的安穩怎能隨意交到於閒止這樣一個藩王世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