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慣來煩這種你來我往的場合,何況明日給平西王接風,我二哥來,沈羽也來。
我說:“你早已與我二哥和離了,如今也不歸我後宮管,你明日去不去吃宴,該跟兵部請示,問我做什麼?”
這話說出口,我又反應過來,二哥他轄著兵部呢。
二嫂更愁了:“你二哥他三日前親自下了一道咨文,說該去接風宴的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不許遲,我覺得他針對我。”
我覺得也是。
二嫂又說:“小阿綠,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你想想,倘使有人叫你吃宴,讓於閒止坐你左邊,慕央坐你右邊,你是什麼感受,這個宴你能赴嗎,你敢赴嗎?”
我推說困了,命小三登把她哄了出去。
平西王雖住宮中,但並不與李賢一起落榻於攬華閣,而是攜了寵妃顧璃宿去了蘭照宮,翌日又遣了婢女來天華宮,說:“今夜的宴席,平西王會攜王妃同往,七世子那裡,就有勞長公主多多看顧了。”
竟是連管都懶得管。
看來這個李賢因為天生痴症,不受寵得很。
時至午過,我想起昨日李賢說想見小胖墩子,提早一個時辰去沈羽的倚暉堂接阿青,可轎輦剛過小廊徑,於閒止已牽著小胖墩子等在石徑頭了。
冬日的光是靜的,雪也是靜的。
他仍著一身墨色大氅,眉目比光與雪更靜。
小胖墩子見了我,歡呼一聲:“世叔說在這裡可以等到世嬸,果然等到了!”
我下了輦,默立一會兒,才與於閒止見禮。
其實自此前我與他在倚暉堂一番爭執後,已許久沒說過話了。
我記得那日,他最後問我,阿碧,那你還肯嫁我嗎?
彼時我沒有答他,一如他今日沉默寡言,見我見禮,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我覺得侷促,想起他昨日對平西一家的無情,心中更是惘然,笑了笑說:“昌平還要去攬華閣尋平西七世子,便不多陪世子大人了。”
至於李賢想見的阿青,只有另擇日子帶小胖墩子過去了。
誰知小胖墩子一把拽住我的裙擺,興奮地道:“世嬸不與阿青一起麼?世叔也正是要帶阿青去瞧七舅呢。”
我愣了愣。
是了,我險些忘了,這世上,能有什麼事是遠南大世子算不到的呢?
我不由看向於閒止,他亦朝我看來,他的眸子裡像盛了半碗冬日雪,被日暉一照,要片片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