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所有人都想到了,卻無計可施,這一年來,大隨內亂不斷,與燕敵的戰事更是膠著,如何顧得上其他?
以至於昨日遠南整軍的消息一傳來,整個九乾城都人心惶惶。遠南雖是藩地,但它之強,四海之內誰人不知。今早我去子歸殿見皇兄,路過一條甬道,聽到有宮女躲在牆根小聲啜泣,她說她的故鄉在南方,而今遠南舉兵,大約再也回不去了。
子歸殿外立著許多等候面聖的臣子,有一名御史憤懣難當,怒指青天,一斥於閒止身為大隨人臣,繼任王位卻不向隨君請命,此為不忠;二斥遠南作為大隨藩地,擅自與異邦結盟,此為叛國。而叛國者,當斬盡誅絕。
子歸殿內除了大皇兄外,衛旻也在。
我道:“我聽說,遠南整軍了。”
衛旻道:“昌平公主有所不知,方才接到急報,遠南舉兵翌日,便整軍十萬發往京唐河道,不過半日光景,就攻下重鎮闕平。闕平以北的守城大將見識了遠南兵馬之威,敞開城門,不戰……則降。”
我愣住,也就是說,遠南在半日之間,就攻下了兩座城池?
“不過公主也不必過分心憂。”衛旻又道,“去年戰起,諸位將軍就議過南方的局勢,遠南早握有淮安以西的水陸要道,他們往京唐河道發兵,朝廷無力顧及,那一帶的城池只能暫時棄守,因此今日的局面,尚算意料之中。”
他一身風塵未洗,大約是連趕了數日的路,剛從北漠回來。
我又問:“二哥在北漠怎麼樣了?”
衛旻剛要答,這時,外頭有人來稟:“皇上,聶將軍到了。”
去年平西吞併了明月關,二嫂怕大隨中腹失守,帶兵去了中州支援,也是昨日半夜才趕回九乾城。
她與大皇兄行完禮,見了我,欣喜地喚一聲:“小阿綠。”
大皇兄道:“行了,說正事吧。”吩咐:“衛旻。”
“是。”衛旻轉頭看我,“昌平公主可還記得,沈三少的遼東府里養了一房妾室,是一名將門女。”
我道:“記得,據說人稱凌娘子。”
“因沈三少特意與公主提了這個人,說想將她接來京城,煥王爺便留了個心眼,命末將去查凌娘子的根底。誰知一查大半年,除了查出她的父親曾是故遼東王身邊的一位將領,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故遼東王沈葭,即沈瓊沈羽之父,原也是個用兵奇才,可惜英年早逝。
“公主可知道,故遼東王是怎麼過世的嗎?”
我愣了愣:“近三十年前,大隨亂過一回,淮王帶兵出征,故遼東王就跟在他身邊,後來聽說是遇到一場苦戰,淮王因此跛了一隻腿,故遼東王也身受重傷,雖穩住了江山,奈何故遼東王重傷難愈,回到江陵後,硬撐了七八年,還是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