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坐在床上抱著自己肩膀發抖的人, 荷月立刻入內點燃了桌上的燭台, 轉身走到床邊安慰人道:「只是惡夢,沒事, 沒事。」
抱著自己顫抖個不停的肩膀,白著臉的江靖越牙齒打著顫,「死了……全……死了……血……到處都是血……。」
聽到這話, 荷月身體微僵, 她就聽床上人泛著幾分哭腔道:「娘親……娘親也沒有……她……她要我跑……可我跑不動……有東西抓著我……我跑不動……嗚……」
「只……只是夢……只是夢……而已……」
說著這句話, 荷月自己卻有種呼吸困難的錯覺, 她記得……她記得暗閣里滅門的命令……就在今晚……
她想救王妃,可是……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一旦被皇帝發現了她暗中的動作,小世子也會死。
王爺跟王妃這些年,拼了命也要保住的小世子,為了安全,幾乎專往不務正道上養的小世子,他們惟一的孩子,王府的最後一線希望,就全沒了。
「小世子……沒事……沒事,待天亮了……就沒事了……」
待天亮了,就不會有噩夢了。
昏沉的房間中,燭火輕而緩的跳動著,靜靜佇立燃燒的腥紅,像是黑暗中凶獸殘忍的眼。
這一夜,江靖越幾乎是睜著眼睛熬過來的,天剛亮他就起了床,他想去求皇帝伯伯讓他回家,他不想待在皇宮裡面,他想回家見娘親。
然而還不待他走出這禁足之地,他就收到了來自皇帝的聖旨,而那聖旨上寫著一個令他整個世界都極近崩潰的真相。
他的夢,成真了。
「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娘親……嗚……」
一大清早剛推開房門的顧唯舟就聽到了自隔壁傳來的哭喊聲,而伴隨著這波哭喊聲而來的,還有小太監尖而利的聲音。
「皇上口諭,那大膽襲擊王府刺客還有可能潛伏在皇城之中,若這會小世子回王府極有可能會遭遇不測,為保王府血脈,小世子這段時間嚴禁踏出勤風殿半步……」
聽著隔壁傳來的這齣自導自演的劇,顧唯舟頗為諷刺的挑了下唇,還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想當初若不是江連壁,大敖早被其它三國合起來給滅了,現在大敖算是這片土地上的最強霸主了,江連壁這位功臣卻是第一個被弄死,再是王府一家老小被『敵國刺客』刺殺身亡,就連唯一的獨子江靖越也被『保護』在了這皇宮內院。
還真是個好皇帝呢。
聽著隔壁傳來少年崩潰的哭聲,與女子悲切的勸慰聲,顧唯舟到底是沒忍住拿出古箏。
旦見他修長手指一撥,一縷激昂的琴音自指尖傾瀉而出。
十指極快的挑撥離顫,快節奏的段落起伏,琴曲緊張激昂,氣勢恢弘,金戈鐵馬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模糊一片的淚水朦朧中,江靖越似看到在嘶殺震天刀劍無影戰場上,那隻身騎於馬背,手執長槍男人似天神降臨。
千軍萬馬,只需要一人一槍,他就敢隻身闖入敵軍陣營,無所畏懼。
琴音忽轉,涓涓細水,溫婉流暢,連綿起伏不斷優美中,似有一溫柔含笑宮裝女子攜帶笑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