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宗親會商議過要不要將他們這群二貨移出祖墳,省得每次見到都覺得上火。」仿佛沒有察覺到少年在無語凝噎,凌玥一個個的點了下去,「後來還是我曾祖父出面,把他們的豐功偉績掛在了族內學堂,讓每一個到了開蒙年齡的族人都牢記於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凌玥嘴裡的「曾祖父」一出,楊戩總覺得方才這幾具屍體齊齊翻了個白眼。
應該……不可能吧?
他不太確定的想。
「你看那裡。」
走過這群死狀千奇百怪的族人,凌玥指向在了一列更為壯觀的冰柱前。這些冰柱不僅範圍大了幾圈,間隔也是前面的三四倍,正處於整座墳地的中央。
「內圈是歷代雲湖侯和長老的墓地,」少女說道,「也是祖地的核心所在,九九八十一道禁制的陣圖就刻在初代先祖的冰層上,不過嘛,這麼多年,我凌家再也沒出過一個能走到他老人家面前的人物。」
二人此時已站在內外圈的交點上,楊戩試探著向內圈邁出一步,一層冰霜迅速的爬上了他的鞋面。
「來,」凌玥深吸一口氣,望向內圈的外側,「我帶你去見見我那死鬼老爹。」
除去起碼現在還活著的凌仲文,凌伯海是最近一代雲湖侯,自然也會葬在距離外圈最近的地方。
出乎楊戩意料的是,在屬於凌伯海的位置上坐著的是一名女性。
她看上去三十歲許,端莊素雅,臉頰微紅,雙目緊閉,像是陷入了沉睡。
這女子一身白色喪服,幾乎融入了周身冰晶之中,懷中放著巴掌大的骨瓷罐,被一隻手死死的扣在掌心。
看著眼前的一幕,楊戩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卻總覺太過離譜,直到凌玥親自打破了他的顧慮。
少女在冰霜之外盤腿坐下,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爹,娘,我回來了。」
說完,她還不忘招呼一下唯一的客人,「小師弟,別客氣,坐啊。」
頭一次在人家墳頭嘮嗑的楊戩矜持了一下,還是被她找准機會一把拉了下來。
「當年我爹被雷劈成了渣渣,只能放進小罐子裡,我娘不忍他淒涼無所依,自願化作墓穴,引他被劈散的神魂歸來。」
說著,凌玥一副哥倆好的攬住少年的肩膀。
「娘,這是我的小師弟楊戩,今日帶他來見見您。」
見了就可以收乾兒子了。
楊戩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打算,鄭重的站起身向梨夕夫人拜了一拜,耳廓微微泛紅,也不知是不是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