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兩個字, 方笙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推她下來的白滇,然而再往前追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次偶遇。
見她面露遲疑,男人明顯有些急切,連忙說道:「就是三十年前, 祭神大會的時候!」
三十年前……祭神大會……
是了。
方笙想起來了。
三十年前,她確實去過一次南疆, 奇怪的是,除了「去過一次南疆」這件事本身還有點印象之外, 其他的東西, 比如見過誰、說過什麼話之類的, 全都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宛若鏡中之花、水中之月,徒留倒影而已。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
按三天救一個人算的話,那她一年起碼要認識一百多個人,三十年就是三千多個, 忘掉百八十個也很正常嘛!
沒啥事,問題不大,玉泉山方大師姐依舊棒棒噠!
甭管男子那邊有沒有帳然若失,反正她是恢復了心安理得。
「當年的事情我記得的不多。」方笙坦然道, 「如有冒犯,先向你道個歉。」
「不……忘了也好……」誰知,男子卻露出微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我叫伊久島,咱們……曾在祭神大會上見過。」
伊久島!
方笙怎麼也想不到,白滇哄她過來的理由竟然不是託詞,他是真的找到了伊久島的所在!
那他推自己下洞,到底是為了什麼?
思緒瞬間亂成一團,方笙看著眼前躺在陣法中央的男子,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荒謬感所擊中,就在這時,她聽到對方問道:「你怎會出現在此地?」
就算方笙再怎麼不通世故,也知道此時不能全盤托出,於是話到嘴邊轉了一個圈,「我行醫經過此地,被人給推了下來。」
她很怕對方順嘴問一句「推你的是誰」,然而伊久島好像比她更心神不寧,絲毫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
昆蟲的振翅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比以往都要響亮。它們一部分盤旋在石板的上空,另一部分則停在了附近的山崖,像是一隻只血紅的眼睛,正不懷好意的注視著她。
「別怕。」見她面露驚色,男人出言撫慰道,「有我在,它們不會攻擊你的。倒是你的膽子,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也不見大。」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話音未落,方笙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道少年的虛影。
那是一間空空蕩蕩的石室,她和另一人並排坐著,後者一身南疆打扮,依稀是個少年郎,只是模樣怎麼也看不真切。
「這菜花蛇可沒有毒,」少年逗引著一條拇指粗細的小蛇,「在南疆,沒人會怕這個的。」
「唔……」
抬手捂住額頭,突如其來的頭痛令方笙蹲下了身子,視野一片又一片的發花,某些泛黃而模糊的畫面從腦海最深處上浮,在眼前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