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千易狼吞虎咽的動作一頓,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實在是嗆的太狠了,青年咳的涕泗橫流,不少未嚼爛的菜都噴了出來,然而師千凡也不覺得噁心,伸手穿過欄杆,在他的背上恰到好處的拍了幾下。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不小心?」
咳嗽過了很久才平息了下來,柳千易用衣袖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對上了男人的眼睛,「……請師父教我。」
「你走以後,我想了很久,」師千凡溫聲道,「深覺自己在為人師表上,有諸多錯處。」
「我痴迷於術法一道,為求博採眾家之長,無論玉清、太清,乃至上清的法術與陣道,都來者不拒。」
「如今想來,我根基已定,自然無需擔心其他,卻是把你帶入了歧途。」
「……這都是我貪心不足,」柳千易垂下了眼,「和師父你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師千凡嘆了口氣,「陣法一道,萬變不離其宗,八卦出自四象,四象起於兩儀,而兩儀源自太極。」
「自你為陣道廢寢忘食之時,我便應該料到會有今日。」
於太極之道,無人能出老君之右,柳千易對太易之學越陷越深,改換門庭並非沒有先兆。
「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是如何下定決心的?」
三清之中,太清太上老君創人教,玉清元始天尊創闡教,上清通天教主創截教,三者道不相同,門下弟子也涇渭分明,想要改換門楣,並非換件衣裳那麼簡單,稍有不慎,便是前功盡棄。
這個道理,柳千易不可能會不懂。
然而,哪怕明知會走火入魔,他也這麼幹了。
柳千易陷入了沉默。
「你是我一手養大,我自認對你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師千凡繼續道,「在聚英會前,你明明還心有疑慮,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思來想去,唯一的變數就在去聚英會的途中了。」
「雲臻他告訴我,你在中途離開,去了當時甚囂塵上的太清墓。」
太清墓,並不是指太上老君的墓,而是某座突然現身的古墓,因外部陣法極具太易氣息,才被流仙盟推測為屬於一位人教門生。
流仙盟都是玉清弟子,太清墓對他們來說除了到此一游之外,沒有太大意義,根本生不起進去逛逛的心思,就算有的想進,也往往破不開封門陣法。
然而,唯一的例外就坐在師千凡的眼前。
「我不知道你為何堅定的認為人教當興。」
「或許是因為……你在太清墓里,」男人壓低了聲音,「找到了老君臨凡的證據?」
柳千易依舊低著頭,像是一截栩栩如生的根雕。
過了良久,這截「根雕」才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