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個為了突破而發瘋的傻瓜而已。」柳千易自嘲,「我確實進了那墓不錯,還得到了一頁墓主的手稿,除了些術法心得,就只有一句話。」
「老君在注視爾等。」他一字一頓的將之複述出來,「如今想來,那更像是一句恫嚇,可我那時心魔正盛,頓時就陷入了魔障。」
等到聚英會結束,他已心魔纏身到了救無可救的地步。
師千凡深深的看了曾經的愛徒一眼,「是因為崑崙幻境那事?」
「師父你果然也聽說了。」柳千易苦笑,「這也是我越陷越深的原因。」
「段情叩拜了三清祭壇,拿供桌上的燭火點燃了幻境畫布,破了我設下的困局。」
他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燭台的形狀,「可是,普普通通的燈燭,怎麼能點燃崑崙幻境?」
「就算……就算它是紫微宮桌案上的,那也只是燈燭而已啊!」
所以說,破局關鍵並不在以燈燭燒畫這行為本身,而是燈燭在段情叩拜三清後,被賦予了足以點燃崑崙幻境的力量。
「老君還在人間,」柳千易扭頭看向師千凡,眼眶微微發紅,「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師父,我輩修士,前方無路啊!」
無法超脫,無法升仙,修士修到了盡頭,還能往哪裡走?
到了最後,他們只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凡人而已。
這也是他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盡心盡力協助楚允的原因之一。
說白了,不管行事手段如何,二人的出發點,都是自救罷了。
「我以為投入人教是唯一的路,」他閉了閉眼,「不過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
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三清,簡直是愚不可及。
在木已成舟的如今,青年再回頭去看過往,便能瞧出諸多滑稽之處,然而那時深陷局中,怎樣都無法清醒。
一口氣說了如此之多的話,柳千易破天荒的感到了一陣神清氣爽。
自入魔以來,他已很少有如此清醒的時刻了。
然後,一直寬厚還帶著薄繭的手就按上了他的頭頂,柳千易茫然的看向授業恩師,為著突然而至的親密不知所措。
與熱情洋溢的師姐師妹不同,師千凡向來是內斂又憂鬱的,就連帶徒弟,也是一個沒什麼氣勢的師父,也正因如此,師徒二人才能在分道揚鑣之後,如此心平氣和的談話。
「千易,崑崙天梯已經恢復了。」師千凡說道,「吾輩的前路,已經通了。」
柳千易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