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的指腹落在了她的唇側,就著下沿緩緩描過,嫣紅的唇色愈發艷冶。
他的腦子有些混亂,再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欺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極軟,唇息裡帶著的淡淡香氣一如勾人的迷香,催人至極。
他一怔,匆忙而起,心跳得像激戰時的鼓擂。
他僵著,生怕她醒過來,但停了片刻,見她未醒,又稍稍寬了心。
六年對他來說,確實很久了,久到他連當初自己是怎樣與她相處的都忘記了。
可對她而言,六年卻不過只是一夢的距離。
當年他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吻她的事情,他還記著,如文字鑿在碑上那般深刻。可自從她醒來之後,卻好像忘了那件事一樣絕口不提……
她現在對他依舊很好,很溫柔體貼,甚至沒有了嫂子的架子。但他卻能感覺得到,她在迴避他——躲閃的目光、吞吐的語氣,有時更將自己悶在屋子裡,說乏了不見他。
明明她說過,她會陪著他,讓他放心去奪這個天下。
但他其實,本不曾想過奪天下。
讀書數載,他深知大梁朝事,雖說朝廷腐朽沒落,佞臣當道,但其根深蒂固,並非輕易能取而代之的。
他不似柳大狗、沈子明之輩,對朝廷有著那不共戴天之仇。他只是想護好柳家寨的百姓,護好一個她。
帶著弟兄們一路北上,或是因為弟兄們的宏圖大志,或是因為朝廷的再三逼迫……他有許許多多的理由,但卻只有自己最明白,究其根本,他只是想救她。
而現在,她醒了,說會陪他,卻又躲他。
他不明白她的心思到底是什麼,可又不敢貿貿然去問她。
他打心底里害怕她的回絕,害怕她的離開,然而他卻又無法滿足於現在的距離。
——他很貪婪。
對於她,他這輩子都學不會知足。
柳敬齋眸色沉了下去,如光亮無法觸及的淵澗。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身側,欺身,一點點俯了下去,斂眸覆上了她的唇瓣。
他要這個天下,要有滔天的權勢,要有無人敢犯的威信。
——誰都不能奪走她。
到那個時候,她便就會是他一個人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