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興前來,看夠了吧,可以走了嗎?我被你驚擾,覺得很是無奈呢。
她儀態從容,容顏嬌艷,眼瞼低垂著,似是責備,似是幽怨,似是調情時的嬌嗔——又好像只是一句普通的話。
美人的語言是由整體來說明的,她的髮絲、她的眉梢、她的菱唇、她下顎的弧度……都是她語言的一部分。有時可能只是陽光落在了她的眼底,你卻會覺得她看你似與他人相異。
“一見即返”是阮成章這種行為不受太大批判的另一個重要元素。聞某地有一不俗的美人,興起,不遠千里於遊船、酒坊、廂車、茶肆……等地求見,一見即返,常常美人還因意外而正心神不定,他的馬蹄聲已經遠了。
多麼瀟灑不羈,多麼風流!
這次本不該有意外的。
但,他竟停下了,身後的人群見阮成章停留得這樣久,你推我擠,爆發出一種騷動,雖騷動,仍有一種奇異的紀律,他們是靜寂無聲的,像是生怕打擾了什麼。於無聲中,人人向前擠著,想要看一看能讓他流連的佳人有著怎樣的艷容。
阮成章沒有把身後的人群放在心上。
他只是專注地看著她,輕聲地問:“君何故面帶愁容?”他沒有說一句憐惜,也沒有做一個撫慰的動作,然而又像是什麼都做了。
一絲風,穿越千山萬水,輕柔地揚起他的衣袖,“嘩”,空中誕生一朵雪白的浪花。好像這普通的衣物到了他身邊也通靈了……
蘇慕想,他一定能做一個好詩人,這樣深得“言有盡,意無窮”的精髓。
“人生不如意事常有,能形諸詞色的,不足為人道也……”陌路相逢,蘇慕又能和他說些什麼呢?
阮成章默然垂首,一言不發地離去,只有最後回眸時露出的神色像是與她心照。
他一動身,像是解開了什麼封印,整條街一下子活了。人群有跟著他一起離去的,也有圍著馬車走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參與了一場盛事,各個都很激動,只怕蘇慕還沒回到家,關於她的流言已經先一步進門了。
馬車夫先前不知躲到了哪裡,這時又神出鬼沒地回到了座駕前,神氣十足地轟趕著擋路的人群,鞭子在空中一甩一甩,將空氣抽打出“嗖嗖”響聲。很快,馬車重又前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