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顯然沒想到韋一笑會問出這句話,當即扶著桌子站起身來:
「你們、你們是為了修運河的事來的?」
林一顰道:「當然,難不成還當小偷嗎?你家裡窮的很哦。你既然在這裡監管水利,怎麼能放任元兵如此虐殺河工?」
郭守敬登時臉色灰敗,頹然坐下,再不見剛才的神采飛揚。
「哎,你當我好願意麼?皇上派我來督導修築運河,只讓我負責技術指導,管那河工的卻是別人,他們毒打百姓剋扣錢糧,我是一點兒插手不上。工地上每日都要死上幾十個人,你當我不知道嗎?想管管不了,這才一直裝病在家,不願去看那慘狀吶。」說著說著,竟然老淚縱橫,哭得不能自抑。
韋一笑道:
「你是運河工程的總監製,怎能插不上手?」
郭守敬道:
「蒙古人向來不信任漢人,我在朝中雖官居太史公,但除了水利之類的建言,其他一點兒權利也無。名雖是總管,但這銀錢周轉、僱工下料的事,都是濟州衙門抓著,只讓我告訴他們應該如何挖,至於具體事項,卻從不聽我的話。」
林韋二人入這郭府,看到所有屋中用具都是簡陋樸素,郭守敬雖然胖,但穿得是布袍粗衣,知他所言不假。兩個人本來對這趟夜探大抱希望,沒想到忙活了半天,卻得到如此結論,當下也是失落異常。
郭守敬雖然小孩兒樣脾氣,但是於水利之事確是天賦異稟,從三十歲起便專管國中水利,幾十年來修渠建壩,造福百姓無數,怎麼可能是大奸大惡之徒?修運河雖然必要,但見到如此慘狀,也是心有戚戚不忍觀望。
三個人相對無言,楞了半晌。
郭守敬突然道:
「你們夜晚前來,可是想讓我幫幫那修河的百姓嗎?」
林韋二人都點了點頭。
老郭眼中突然一亮,道:
「你們身有武功,又如此熱心,不如去找濟州縣令和監工頭子,嚇他們一嚇,說不定有奇效。」當下取了桌上宣紙,將管理運河工程的相關人員一一列出。
韋韋和小林見他願意幫忙,都很高興,當下三顆頭顱聚在一起,研究起來。郭守敬記憶超好,不僅將這些人的名字職位家中地址一一告知,還將他們的性格、愛好、人品做了詳細解釋,何人好色何人膽小何人貪財何人懼內。有了這些詳細資料,再去進行威脅恐嚇的行動便容易的多了。
兩人拿著厚厚一摞宣紙,謝過了老郭,便從他府中出來。此刻有了希望,均覺得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