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護士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角,不敢出聲去攔卻也不敢出去。
李醫生背上冷汗直冒,被他鉗制住也不敢怎麼反抗,倒吸了一口冷氣戰戰兢兢地道:「不是的,黎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不是我們不給病人做手術……是配型成功的那位捐贈者臨時反悔了,這種情況,我們醫院也無能為力啊……」
「臨時悔捐?」黎晰呼吸窒了窒,低聲重複著問了一句。
「是啊,這完全是捐贈者的自由,不過我們院方也努力爭取了很久,實在是當時那位捐贈者的要求太苛刻無禮……說要五百萬才肯捐……我們本來以為再等等還會出現新的配型……所以就……」
誰知道這位黎先生現在會來興師問罪,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應該千方百計爭取一次的。
「每位病人的生命我們都是很謹慎地對待,黎先生,您真的誤會了……」
黎晰幾乎是立刻就僵住了身體,電光火石間,他腦中忽然掠過一絲可怕的念頭,心臟也不自覺地驟然停跳了半拍,一層層麻痹從大腦深處蔓延開來,他嘗試著壓下狂跳不止的神經末梢,竭力控制著不住打顫的牙關,問道:「你說的這些,是不是在這個月的十三號前後發生的?」
「等等啊……」李醫生的腦子被他嚇得都有點兒不清楚了,雖然不明所以,但仍然在桌上的病曆本上找了找,翻到了楚宴和那位華裔的HLA配型報告,日期是三月十號,然後點了點頭:「捐贈者是配型成功後的第三天提出這個要求的,大概就是在三月十三那上午吧。
李醫生看著黎晰,額上不停地冒汗。如果黎晰真的要起訴的話,那恐怕自己真的完蛋了……
黎晰一直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話一樣,從他手中奪過配型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又抬眼看了一眼還在拿著紙巾不住擦汗的李醫生。
忽然,他張了張口,翕動著嘴唇,無聲地笑了一下。
任他怎麼想也想不到……原來那居然是一個求救電話。
他一直猜測那個人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究竟要說點什麼,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的。
幾乎在第一時間他就打過電話給自己了,也就是說,只要自己看到了,完全是可以救他的……因為對自己來說,那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啊。
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就下來了:「原來是這樣……」
只要自己那天接了那個電話,或者第二天接了那個電話,哪怕是第三天,看到那條簡訊也行……可那幾天自己在幹什麼呢?
「黎先生,您怎麼了?」
黎晰搖搖頭,牙關咬得死死的,額間青筋畢露,雙目赤紅地撐著桌子踉蹌了兩步。
李醫生上前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那是一種被淹沒到窒息的感覺,仿佛有洪水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黎晰急劇地哽咽了幾下,忽然猛地彎下身,扶著桌子開始劇烈地乾嘔起來。
原來,他是在求自己救他啊……
「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