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可又猶豫著覺得,鍾郁的性格向來自由,自己這樣是不是太煩人了。
一直到了八點半,正在他實在忍不住決定打個電話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了一陣動靜。
許林深放下手機,推著輪椅到門口處,笑道:「回來了。」
楚宴足足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嗯。」
飯菜是訂的酒店外賣,吃完後楚宴將東西收拾了一下,回到臥室的時候,卻看到許林深正坐在輪椅上,吃力地彎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一份文件。
楚宴連忙走過去替他撿起來了,他抬眼去看,卻發現他面色如常,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一樣。
習慣了這種,對於其他人來說簡單到不值一提的事,在他這裡,卻是花盡所有的力氣都做不到。
許林深看著他眼下那片青黑,心疼地道:「我已經洗好了,你也早點洗漱完休息吧。」
好不容易今天空閒了一天,沒想到演員明星們忙起來真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嗯。」
睡到半夜,許林深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抑制不住的哭腔,他從睡夢中驚醒,凝了凝神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過了不到幾秒,從身旁又傳來了幾聲極其壓抑的抽泣聲。
許林深心中一凜,啪地伸手按亮了床頭的檯燈,只見他身旁的人在睡夢中緊緊抿著嘴唇,整個人都因為壓制不住地嗚咽聲而輕輕顫抖著,眼角不停地有淚水滑下來,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片。
許林深僵了一下,扯過床邊架子上的毛巾替他擦了擦眼淚,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鍾郁。」
可接下來一個星期里,好幾個晚上,許林深都發現他會做噩夢,不過有時會自己醒過來,有時卻要自己去叫才能醒。
他一連叫了好幾聲,對方才驟然受驚一樣睜開了眼睛。
乍然面對亮光的他失神了片刻,薄薄的眼皮哭得通紅,一直盯著許林深看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慢慢地從那種驚怔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許林深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嘆了口氣:「做噩夢了?」
楚宴一直盯著他,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話一樣,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許林深伸手把他抱進懷裡,聽著他仍然控制不住的哽咽,手掌在他瘦削的脊背上輕輕拍了拍。語氣溫柔地安慰道:「別怕,只是夢……能告訴我是什麼夢嗎?」
「什麼……」聲音沙啞又帶了點兒哭腔,悶悶的。
許林深知道他恐怕還沒有緩過來,也不再問了,只沉默地抱著他,在他汗濕的額頭和鬢髮邊吻了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