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神色淡淡, 過了好久, 才輕輕地說道:『「沈叔,我從來都不覺得苦。」』
說到這裡, 他忽然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更何況,現在這本來就是我自作自受。」
沈叔聽著, 沉默半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這麼多年, 也夠了。」
「小川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去勸勸他,這次你為了救他,連命都差點給丟了,我不信他還能狠的下心繼續這麼對你。更何況這麼多年的感情……這事說到底還是他爸媽的錯, 這才報應報到你們倆人的身上了。」
楚宴搖搖頭,斷斷續續地道:「他是他……他不同。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什麼都沒做錯……說到底還是我對不起他, 本來他不該受這些苦的……」
沈叔哼了哼,顯然對他的這個說法十分不贊同:「他就是從小受的苦太少了, 才那麼無法無天那麼混。他不該受那些苦, 難道你就活該?硬是要說, 那就是他爹媽造的孽,他就得受著。」
楚宴聽了他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居然帶了點兒笑意,不過轉瞬之間又不見了,語氣隱隱有幾分無奈地道:「沈叔,不能這麼比。」
「您這次能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至於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其實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欠他的。」
沈叔聽完,內心裡百感交集,他看著這個自己一路看著長大的孩子,心裡真是絞著疼。
這孩子自從進了沈家,這些年來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熬到頭,這一步走錯就硬是把自己逼到了現在這個境地。
「你欠他什麼?那小子高中飆車,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要不是你給他輸血,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還有這次……只有他們沈家人欠你的,怎麼會有你欠他們的。」
楚宴聲音虛弱道:「他不一樣。」
他的語氣很沉重,像是心頭被壓了太多沉甸甸的東西,積壓了太久無處宣洩,最終才只能說出來這麼一句,這樣反而顯得格外的珍重。
沈叔已經年過半百,怎麼會聽不明白,給人當了一輩子的人形血袋,居然還能心甘情願地繼續當下去。他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孩子。」
「你真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小川?指不定你告訴他之後,你們兩兄弟也可以冰釋前嫌了……」
他話音未落,楚宴就出聲打斷了他,聲音甚至有一瞬間的變調:「不……不能告訴他……」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楚宴抿了抿髮白的嘴唇 ,再次重複了一遍:「不要告訴他……沈叔。」
沈叔幾乎從來沒見過他情緒這麼不穩的樣子,這孩子向來少年老成,喜怒都很內斂,他唯一見到的幾次,竟然全都是關於那小子的。
沈慕川在門外聽得心臟直跳,他能聽得出來楚宴話里對自己的回護……那是跟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樣的態度。
他在自己面前總是冷冰冰的,從不願意給一個好臉色,可在別人面前,卻幾乎句句都是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