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表姐。
嘴上輕攆磨著這四字,周晏西眉眼間的氣焰頓時跌了下去。哦,原是江繁綠表家。
「罷。」他負手,聲色漸淡,「沈小姐記錯了,小爺從不用香囊。」
「公子,我……」唇瓣微動,沈月之還想說些什麼,然低眼間,跟前那攏墨青襴衫倏忽不見。
再抬頭,身側不遠處,原是表姐來了。
「後日,陳掌柜鋪子開張,江小姐不如同小爺一塊兒去捧個場。」因餘光早捉到一抹倩影,周晏西自是十萬火急沖了過去。
登時他寬肩窄腰,傾身逼近江繁綠,細長的眼尾延出來點點眸光,急切又霸道。
且在後日這二字上,他可是咬牙切齒念出來的。
江繁綠注意到這點,漠然後退一步,只道:「不巧,後日我另有安排。」
「就為看個蹴鞠?」
「家母道,盛情難卻。」
無視周晏西微瞪的鳳眼,江繁綠依舊吐字精簡冰冷。正好沈月之此刻也疾步行至她身側,她便拉過沈月之的手,再不看周晏西,丟下句「不勞公子操心」就走了。
周晏西怒意激增,對著那清冷背影揚聲一句:「江小姐這般枉顧情分,定叫陳掌柜覺著小姐還記恨他那兒子呢。」
「可憐陳掌柜內疚至深。」
可惜江繁綠,未曾回頭。
只有沈月之留戀地望了一眼,望見樹下的周晏西周身肅殺,正是眼下初冬時節,第一股寒意。
因而一入暖轎,她似是乖巧至極,攬著江繁綠臂膀,糯糯地開口:「表姐,那陳掌柜我也聽姨祖父說過,可做得一手上好的桂花糕呢。正好我饞嘴,後日表姐自隨姨母看蹴鞠賽,我便去陳掌柜鋪子解解饞,幫幫忙。表姐以為何如?」
默了少時,江繁綠終是擠出絲笑意:「想去便去。」
再低眉,看了看沈月之另一隻手裡抓著的香囊,白緞子異常光亮,繡芝草金蝶,還飄散著濃烈花香,全然不像一年前舊物。更不像周晏西會佩戴的東西。
想來,不過藉口而已。
*
陳掌柜鋪子重新開張,街上百姓都蜂擁而至。誰還不好他那口桂花糕呢?
誰知一進鋪子瞧見櫃檯邊倚著個冷麵閻王,好了,全都自主勸退。
偏這閻王毫無自知之明,還非一直杵在那兒,生生愁壞了陳掌柜。陳掌柜最後實在沒忍住,問了句:「周少爺可是在等人?」
周晏西撣了撣袖口才落的灰:「掌柜莫要多想,小爺不過特意給你撐撐排面。」嘴上如此,身體卻很誠實,眼睛時不時瞟向門邊,跟塊望妻石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