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斷則斷,倒是真安然閒適的模樣。
「是無需見了。」至此,江夫人終於安心,「一別兩寬,各自生歡。我瞧著好極。」
本來世間因緣際會,都逃不過悲歡離合。
*
是夜,小窗人靜,月朗星稀。
西廂內屋裡,看著自家小姐定了親,平樂高興得不得了,一張小嘴絮絮叨叨便沒停過。
「小姐小姐,我要是跟著你去了周府,好怕自己會在府里迷路誒。還有還有,還不知道周府下人每月多少月錢呢。不過晏西公子那麼有錢,又向來大方,我可是小姐的丫鬟,怎麼也得多些油水不是?等等,萬一我正因為這樣而被其他丫鬟排擠,那又該如何是好呢?小姐……」
「停停停!」眼皮子打架的時候,江繁綠終是受不住了,「我的乖乖,你可歇著去吧。」
「小姐,我不累呀?」登時平樂就眨巴眨巴眼睛。
一閃一閃亮晶晶。
江繁綠氣笑,一字一頓:「我、累。」
「……好吧,那小姐早些就寢。」滿腔興致才抒發了小半,平樂倒底有些意猶未盡,後邊在外堂給自個兒鋪床,還決意要同周公好好說道一番。
是以江繁綠躺下沒多久,尚未入眠呢,外間倒是響起了隱約的鼾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又一次氣笑。
只是笑著笑著,恍見床尾處閃過一抹黑影,有形難辨,快若鬼魅。像極了白日裡在東廂房看的一篇志怪,說世上有一面目可憎之精怪,最愛在夜間喝人心頭血,吃人心頭肉。
不自覺地,江繁綠捂住了自個兒左胸口。
一雙眼閉得死緊死緊,蜷縮在床角一動不動……誰知某瞬,有個再熟悉不過的微弱聲音從床沿邊傳了過來。
「就這膽性,也不知道以前被關的時候,遭了多大罪。」
……是了,正乃周晏西是也。
江繁綠猛然睜眼,便瞧見周晏西披著月光,坐在她床邊上。落在月光里的側臉,線條似比往日柔和。還有唇角上揚透出的笑意,又似比往日更蠱惑人心。
「你你你,大半夜的如何來了?」她壓著聲,餘悸未散,呼吸仍促,「還偏府里小廝,未鎖門不成?」說著棉被一撩,意欲起身。
不料周晏西一條長臂攬著被子又把她的小身板按倒在床:「只穿著件單衣,起來就要受寒。」
然後整個身子往下壓了壓,同她幾近鼻尖對鼻尖,他方才滿意:「沒法子,誰叫我一直想你想得厲害,今兒夜裡不翻牆一趟就活不過明日。」
四目相對中,江繁綠無言,這人原是大半夜說情話來了。
不過也不管江繁綠應不應話,周晏西盯著她羞赧的容顏,輕笑:「你不知我回府後一說成親,我家那二老有多高興,立馬決定挑個最近的吉日,生怕他們漂亮兒媳跑了。」
「還有我娘,因著今兒早間使了招激將法,也是得意得厲害。」
……耳畔聲音,顯然兜著無限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