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說道,「天這麼冷,你還是進去吧。」
厲不鳴說道,「無所謂了。」
阿璃遲疑片刻,還是說道,「即使盈盈不在了,但厲閣主和鶴夫人還很擔心你。」
厲不鳴看著她說道,「你大概不知,在我之前,我爹娘還有一個孩子,可他生下來不久就死了。我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所以我的母親很怕失去我,可是我不想他們這麼救我。」
他又朝魚池撒下一把魚食,但早上還很冷,不見日光,池子裡的魚兒也不出來搶食,還藏在石縫暗處,「我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尋遍天下名醫也沒有用,他們每年要耗費大量錢財和精力來養我這病,每次我發病,母親總要哭上幾回。」
阿璃沒有開口,靜靜聽他說話。
她能理解厲不鳴,也能理解鶴夫人。
「我不想。」厲不鳴說道,「如果當初他們在我生下來就將我扔了,那就不會難過上二十年。我曾想過自我了斷,但被母親發現後,她哭得更是難過。我唯有這麼苟活著,在發病時,毫無尊嚴地活著,為他們而活著。」
「天底下沒有父母會捨棄自己的孩子,更別說已經養了你這麼大。」阿璃說道,「少閣主的病也不是不治之症,你看,這不是找上我們問月門了嗎?」
厲不鳴問道,「你們的息壤,真的可以治好我?」
阿璃說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有希望。」
厲不鳴說道,「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捨棄了自己,三歲時父親尋了一味藥,我吞服後痛苦減輕了許多,甚至能走動了,但它並不能根治我的病。後來紅音子師父來了,她給我配了許多藥,也將我的痛苦減輕了許多。」
阿璃有些愣神,「你……你前兩次發病那樣痛苦……」
那樣痛不欲生,卻已經是減輕過兩次的結果了?
可明明還很疼。
是撕心裂肺的疼吧。
那三歲之前的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原本以為厲不鳴是個養尊處優的病秧子,可如今看來,他比一般人都要厲害。
那種痛苦,阿璃覺得自己未必能忍。
他卻已經歷經過上百次了吧。
她暗暗嘆氣,拿了兩顆藥丸給他,說道,「先服一顆,等發作的時候再吃一顆試試。」
「謝謝。」厲不鳴接過藥丸吞下,氣色瞬間就恢復了不少,他說道,「這藥丸的味道跟我一直吞服的很像,如果不是母親提起,我還以為沒有換藥。」
這藥丸是她的血做的,頂多夾著息壤的土味,難道他之前吃的藥丸是泥做的不成。
——哪來的庸醫。
阿璃問道,「你常服的藥是紅前輩配的嗎?」
厲不鳴說道,「我每日吃的藥比米飯還要多,日常吃的大多是紅音子師父所配,但自三歲開始,每半月會服用一顆特製的藥丸,味道跟你這顆差不多。」
「哦……」把藥丸當飯吃,難怪他的身上全都是藥香味。
厲不鳴將手裡的魚食全都撒入魚池,說道,「盈盈那麼好,為什麼她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