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沒有做聲,只在心裡說:「再過一兩年,說不定大家就只記得他的樣子,我倒成了冒牌貨。」
安東尼·托利亞的到來,一開始就讓船員們頗有怨言。海妖留下的種種傳奇讓海盜們對任何一個可能接任衝鋒隊長的人都抱持懷疑態度。尼克隊長武藝多麼高強,性格多麼沉穩冷酷,骨子裡又是多麼仗義,簡直是爺們中的純爺們。一個在船長手下走不到一招的冒牌花瓶,憑什麼占據她的位置?
但在第一聲炮響過以後,少年身後的兩把匕首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登上敵艦名次第二,有效殺傷數三人,自身只有一點擦傷。
安東尼出人意料地發揮出同年人中少有的本事,不管是敏捷的身手還是衝鋒的勇氣都讓人無法小覷。海盜們只能感慨英雄出少年,船長看中的人,怎樣也會有兩把刷子。
維克多來視診的時候,見尼克膝上蓋了條毛毯,悶悶地坐在活動室里甩飛鏢。打發時間的長期練習已讓她的技術變得很好,每一隻鏢都扎的又狠又准,以至於僕人想從木板上把它們拔下來也要費些力氣。
維克多埋怨一聲:「我不是說過讓你少玩兒這個,只用右臂,練久了兩邊肩膀都不對稱,難看死了。」
尼克看也不看船醫,繼續瞄準:「無所謂,反正我再也不用出門見人,別說肩膀,少一條胳膊又能怎樣。」
「當」的一下,一隻鏢正中靶心。
「這幾天你來得好勤快,怎麼突然捨得離開實驗室了?」
維克多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歪身一躺,倚靠在旁邊的軟榻上,接著命令僕人準備他要求苛刻複雜的茶水。
「你這個月的月經來了嗎?」
尼克嘴巴一撇:「昨天。」
「時間倒是很準確。」維克多從包里掏出羽毛筆,在記錄本上嗤嗤劃著名花體字:「這兩天有沒有發熱、暈眩或者心悸之類不舒服的感覺?」
「沒,不過舒服的發熱、暈眩和心悸倒是有不少。」
「我沒問你床上的事!混蛋流氓!」維克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尷尬的紅暈,接著狠狠斜了她一眼:「這笑話冷死了。」
「那就說點不是笑話的吧。」尼克以一種平靜到沒有生氣的聲音說:「我沒有繼續發燒了,除非陰天下雨,胳膊和腿都已經沒有疼的感覺了,戳上去也是木的。如果現在你說要切掉它們,我大概不會覺得可惜了。」
維克多的羽毛筆在紙上停留了一會兒,銀框眼鏡下看不出表情。船醫固執地回到原來的話題:「體重呢?15磅的線超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