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姐姐,我幫你把飯提過來了。」一個梳著雙丫髻瘸著腿穿著灰撲撲破舊裙衫,頭上插著一根發黑陳舊的銀簪的丫鬟推開了房門,對著室內的人溫和道。
「怎麼來的是你,翠蘭哪?」春桃一看給自己提飯用的食盒和昨日的也不同,昨日的雖然不是嶄新的,但也是個八成新,而今天的食盒上面的漆都掉了,整個透著一股子破敗,這幫小蹄子,真當自己倒了,她們就敢如此猖狂。
「翠蘭姐姐說今日她身子不舒服。」丫鬟把食盒放在春桃面前的桌子上,手腳麻利地往外把飯食擺了出來。
春桃忽然見丫鬟近前,眼裡閃過一絲羞惱,頭往一旁偏了偏。
抬眼間,只見桌子上擺了一盤黃饅頭,一碗清的見底的湯,盤子裡一隻手能數得過來的白菜幫,聞著味道一股子餿味。
「嘩」的一聲,地上布滿了殘羹,饅頭在地上滾了幾圈。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竟然拿這些東西來腌臢我,待我出去,看不剝了你們的皮。」春桃此時眼裡好似噴著火一般,滿臉扭曲,對著丫鬟嘶吼道。
那個丫鬟一臉的平靜,急忙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饅頭,用手拍了拍,也顧不得髒就往嘴裡塞,像餓狼一般。
春桃看著這一幕,驚駭的往後退了退,猝不及防間,踩到一塊碎瓷片,摔在地上。也顧不得疼,怔怔地提醒道:「那飯嗖了。」
「奴婢不怕嗖,但怕死,只要人活著,才有機會。」丫鬟頭也不抬地往嘴裡塞著饅頭。
「活著才有機會。」春桃嘴裡咀嚼著這句話,對,主子一定會派人救她的。她眼中猛地竄起一束光,盛滿了希望。
「你叫什麼名?待我出去你就跟著我。」春桃不顧體面地蹲在地上撿起布滿灰塵的饅頭,往嘴裡塞。
丫鬟猛地抬起頭,眼中透著不敢置信,隨即是一抹欣喜地望著春桃,也顧不得吃了,連忙站起來把桌子上那盤完好的白菜端起來,雙手捧到春桃面前,欣喜道:「姐姐,我叫小丫,她們都喚我死丫頭。」
春桃撿了一根白菜夾在饅頭裡,稍微能入口點了。
她望著殷勤的小丫,眼裡閃過一絲得意,臉上掛起一抹憐憫的笑,安慰道:「沒事,待將來......」話還沒出口,只覺肚子裡好似五臟六腑被人拿著刀子亂攪一般,她痛得滿地打滾,偏偏還發不出一絲聲音。
小丫看著滿頭大汗,一臉痛苦之色在地上翻滾的人,眼裡的欣喜慢慢地被冷漠給取代,她緩緩地放下手中捧著的那盤菜,走到桌子旁邊慢條斯理地收拾著飯盒。
正待扭頭離去,只見裙擺處緊緊握著一隻青筋畢露的手,她撇了一眼嘔著血,滿臉恨意的女子,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拖著一條傷腿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