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微笑:“你有這份孝心,很好。”
白相與說:“這不僅是兒臣的心愿,亦是兒臣母后的心愿。”
父皇收回手,淡漠說:“舒妃比朕想像中聰明多了,也許她是這後宮之中最聰明的女人。”
白相與說道:“如果您肯多關心關心她就會發現,母后她再聰明,終究也只是個平常的女人。”
父皇不語,轉身回到書桌後,德公公已把擲落地下的摺子一一撿回桌上。
父皇說:“朕要你們來,有件事告訴你們。漠北古城那邊的異族聯合部落派遣使臣要來雲錦城求和。為了表示他們求和的誠意,他們帶來了蕭冷的骨灰。”
我抬頭看向父皇,父皇則望著窗外有些陰霾的天氣,喃喃輕語:“一轉眼都過去二十年了……”
良久,父皇的思緒才收回來,接著說:“雲錦城大喪一個月。”
白相與說:“什麼時候?”
父皇說:“後天。”
白相與說:“來求和的使者是誰?”
父皇說:“忽可圖。”
當年在鬼獸谷設下埋伏,殺了蕭冷的人。
白相與蹙眉:“怕是有異。”
父皇顯得漫不經心,笑笑:“無關緊要,主動送上門來,白白省了力氣。”
白相與和父皇對望半響,父皇揮揮手:“你先回去吧,白冷留下。”
白相與卻仍跪地上不動。
我正自出神之際,就聽見父皇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這些日子天天在寶鳴山上朝夕相對還不夠?難道你們一刻也分不開了?”
我臉頓時一紅,又深深垂下頭去。
白相與起身走了。
父皇對外喚道:“德子,備馬車,去柳霧原。”
考驗就這樣結束了?做夢似的。
雲錦城外的柳霧原,終年有人看守,除了父皇和我,沒有聖諭,閒人不得入內。
我很少來這裡,記得七歲那年娘下葬這裡,只有父皇和我來送她。那是個蕭索淒涼的秋日,枯黃的柳葉紛飛,從清晨到落日,父皇牽著我的手,立在墳前,不言不語,只是凝視墓碑。
我的腳站到痛站到麻木,他牽著我的手從溫熱到冰涼,因為他一直沒有說話,所以我也沒有說話。
至那日以後,他再也沒有牽過我的手。
我想我永遠不能活得那麼快樂,因為有些生命中缺失的東西,歲月並不會給予我補償。愛是難以啟齒的軟弱,恨和怨倒可以讓人活得更堅強一些。
日月如梭,過了十幾年,柳霧原似乎沒有發生一點變化。隨四季變化的柳樹總是呈現不同的美態,讓人看不夠。這裡除了柳樹,還是婀娜多姿的柳樹。
我和父皇站在山坡上,坡下的河流被夕陽照映得波光粼粼,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