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好養活的。”他說。
我哼哼兩聲,說:“你以為呢?我在寶鳴山的時候, 上頓不接下頓的苦日子, 可沒少過過。”
“為什麼?”
我放下筷子,悶聲說:“我不會賺錢, 我師父也不會。”
我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意識清醒點,對上林越的眼睛,做出一個決定, 說:“我告訴你一件秘密, 沒跟旁人說過,今天只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哦?”林越挑眉, 我的話顯然挑起了林越的興致,他的背微微直起。
我把憋在心裡很久的話借著醉酒一口氣全吐了出來,“我跟你說,我師父他騙我,他跟我講過一次,說等我嫁人時我會得到一筆非常豐厚的嫁妝,我成親那天的排場,比當個公主還風光。所以在寶鳴山的生活艱苦樸素點沒啥,當做修行了,等我成親後就等著享福了。”說到這,我聲音不由提高:“哪有什麼嫁妝!一隻豬都沒有!那時我們都快餓死了也沒見師父拿點嫁妝出來救急,你說人真要餓死了,存嫁妝還有什麼用!”
我感到身上越來越燥熱,像是有把烈火在身體內熊熊燃燒,扯了扯衣襟,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口,怎麼還不送酒來?
我不耐煩地朝門喊:“人呢!都去哪裡了!還不上酒!”
我連喊三次,居然都沒人來理會我。
我站起來,踢開椅子,踉踉蹌蹌地往窗邊走。這間廂房的雕花木窗做得很大,我趴窗子上,讓外邊冰冷的雪氣消消我身上的燥熱。風已住,羽毛般的雪花依然源源不斷從夜空上墜落,我伸出手接,很快的,一片、兩片、三四片,白雪如梨花般靜寂地躺我手心,又漸漸融化成水,從我的指縫滴落。
林越也來到了窗口另一旁。
不斷有雪花飄落我掌心,又不斷融化,可冰冰涼涼的雪花依舊不能安撫我似被火燒火燎的身體,貪圖一時暢快,現在酒的後勁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忍受。我感覺快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地發泄一通這些年來的怨氣。
我默默地念,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念出聲音,一聲聲說:“白相與、白相與、白相與……”
我希望想著他能讓我好受一點。
白相與、白相與、白相與……
混蛋。
叫他名字更難受。
白相與也是個混蛋。
沒一個人從始至終對我好,除了我師父,也只有師父,從認我做徒弟的第一天起,便真心的關愛我。
他們冷落我,一個個地離開我,不管我有沒有做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