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跟我說?」阮廷堅的聲音非常沉冷,梅施嚇了一哆嗦,這才看見他一直坐在床頭對面的沙發里。梅施沒想到他會在,愣愣地看著他,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冷漠。她原本以為他是天生冷臉裝酷的人,和現在相比,平常他的表情都可以稱為面色和善。
阮廷堅皺起眉,睫毛的陰影讓眼瞳看起來更加幽深,梅施的怔仲讓他有點兒不確定,畢竟她不是什麼細心的人,「你,知道自己懷孕了麼?」
聽了這話,梅施虛弱地冷笑了一聲,聲音漂浮無力,語氣卻不改譏嘲,「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傻?」
阮廷堅抿緊雙唇,下巴顯出近乎殘酷的弧度,他並不願相信她隱瞞這件事的原因,即使心知肚明,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梅施直盯盯地看著他,他這副神情……是在譴責她?現在她痛苦,委屈,受傷了,他憑什麼來怪她?她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她不想去分辨自己的對錯,也不想去追究這件事誰的責任更大,她只想大聲地告訴他:他沒資格怪她!
「阮廷堅,我還知道很多事。」她近乎刻薄地冷笑,虛弱蒼白的臉色反而讓冰冷的笑容更加殘酷傷人。阮廷堅沉默地直視著她,雙眉緊鎖。「告訴你吧,我壓根就沒想要這個孩子。」梅施咽了下口水,猛然來襲的痛苦激得她口不擇言,「即使沒有這次車禍,我也預約好了流產手術!」她發現,這麼殘忍的話奇異地遏制了自己的心痛,對啊,孩子雖然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離開,也算在她計劃之內。
阮廷堅放在沙發上的手緩緩緊握成拳。
「得了,阮廷堅。」梅施瞧著他駭人的神色,嗤笑了一聲,「你和姓賀的兒子都那麼大了,何必假作在乎這個原本就沒想要的孩子?」
阮廷堅露出詫異的神情,但聽見她自我開脫的生硬理由忍不住低低冷笑了一聲,「我原本就沒想要?」
「當然!」梅施的聲音都拔了尖,魯莽地打斷了阮廷堅的話,她現在尤其不能聽阮廷堅說重視這個孩子或者對孩子曾經的存在多麼驚喜,她受不了!「你如果想和我生孩子,怎麼會那麼對我爸爸,那麼對國元?!」她像就快淹死時抓住了救生圈,把一切錯誤都推到他身上,「怎麼會背著我,和你的初戀情人、私生子樂呵呵地團聚?你真卑鄙,你害了梅家,騙了我,還要假裝自己是大善人!對我爸已經盡力了,對這個孩子痛心疾首,錯的全是我!放心吧,全天下都會誇你是仁至義盡的好男人的!快去和姓賀的破鏡重圓吧,別在這兒演戲了!」
阮廷堅緩緩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聽她說,梅施被他散發的惱意鎮住,也再沒力氣怒罵,空洞地看著脊背異常挺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