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當初,最終還是長庚先認輸,低眉苦笑一下,然後看著少年白髮、面目全非、滿身滄桑的慕籬道:「一別經年,二公子改變不少。」
慕籬記得,當初在澶淵樓上初見長庚時,他便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悲傷,好似他的心在不停地流淚、哭喊,可他的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彼時彼景令他記憶猶新。
如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這股氣息更濃了,以至於他不禁疑惑,這幾年他究竟都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一個面帶微笑的人內心悲傷至此?
「彼此彼此,少當家看起來也改變了不少。」
「想來二公子定然有許多問題想問,這一次,長庚會盡力解答二公子所有的疑問。」他邊說邊做出請的姿勢,示意慕籬坐下來慢慢談。
慕籬於是走到桌邊,微笑點頭表示謝意之後與長庚相對落座,端詳了長庚許久,內心思緒萬千。
昨夜他整宿沒睡,倒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睡不著。
他將這五年來發生的一切一件件理來,當舞陽巫族這個謎題解開之後,許多從前想不通的問題便通通都迎刃而解了。
如今他已完全確定,他一直懷疑的那個幕後高人便是舞陽巫族的人,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的。
這位高人知道當年庚寅之變的所有真相,並且一直在背後操縱著一切。是他讓司過盟走到了今天這般強大的地步,是他引領雲霆查出了楚天承的真面目,並引導司過盟暗中對付追命九門,對抗楚天承,也是他讓父兄擁有了如今的成就和地位,甚至讓天下改魏為周。
直到今日他才終於明白,為何這位高人明知一切真相以及楚天承的真面目,甚至知曉這幾年來所有的流血犧牲,但他卻始終不曾出面阻止。
庚寅血仇不共戴天,舞陽巫族大約也恨不得能手刃仇人,可先祖遺訓擺在那兒,血的教訓也擺在那兒,他們不敢拿整個巫族的存亡和天下蒼生再做賭。
正如昨日發生的一切,太子妃明明對楚天承恨得入骨,明明那麼想親手了結了他,可她卻不能,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他們才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借司過盟之手報仇。正如楚天承所說,司過盟和慕家某種意義上確實都是巫族用來報庚寅血仇、對抗楚天承而培養的棋子。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應該不是全部的事實,這其中必定還有他所不知的隱情,其中最大的疑問便是太子妃如何會變成巫族之人,以及裴清和秦蒼祖孫二人究竟是否為巫族之後。
此外,關於昨天的事,他也還有很多疑問想弄清楚。
「少當家既有言在先,那籬便不客氣了。」
長庚爽快道:「二公子儘管問。」
「首先,我想請問少當家,五年前我所見到的那位族長,也就是令堂,她是否已不在人世?蘇護法她們口中的族長其實指的是少當家,對嗎?」
昨日雖然發生了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事,但聰慧如他還不至於注意不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