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眉毛微挑輕輕一笑:「不愧是二公子,果然瞞不過你。」
慕籬聞言,眉間瞬間爬上悲傷。
他想起了當日在這樓上,在這個房間裡,長庚對他說過的話:「千百年來,出入巫族之人只增不減,亂世尤其多,所有來人明知會為所求之事付出沉重代價,卻還是執意往深淵裡跳,何其執迷,何其痴傻啊!」
「確實如此。」
「但二公子可知,改變天機會讓有求之人付出代價,泄露天機的舞陽一族也難逃天罰。雖然大部分代價都已由事主承擔,但舞陽一族還是難免其害,舞陽曆代族長無不承受著天罰反噬!」
「……!」
「大多數人的祈願都無足輕重,所需的代價也不過是損點錢財、折點壽數,沒什麼大不了,但若是影響巨大、殃及蒼生的逆天之舉,則會招致毀滅性的天罰,世人哪知,他們所艷羨的巫族異能於我們而言卻是累世的詛咒啊!」
……
想起過往,慕籬看著長庚欲言又止:「少當家……」
長庚卻雲淡風輕道:「二公子不必在意,這是巫族傳人的宿命,天命到了而已。」
這理由的確無可辯駁,慕籬於是擔憂地看了看長庚有些蒼白的臉色,又問:「那少當……那族長為何需要閉關三月,可是哪裡受了傷?如今可無礙了?」
長庚內心一暖:「多謝二公子關心,長庚已無礙,再修養幾日便能恢復了。」
慕籬顯然很是不放心,長庚便只得轉移話題:「二公子特意留下來等候長庚,應該不只是為了關心我的身體吧,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問我,不是嗎?」
慕籬面露悲憫,滿臉不忍地又看了他半晌,頗為複雜無奈地嘆了嘆,放棄了掙扎。而且這本是巫族內部事務,也不是他一個外人能過問的。
於是,他轉而切入正題:「敢問族長,從我與兄長初次來到巫族求醫時,我們就已入了巫族的局,對嗎?」
慕籬說著搖了搖頭,又道:「不對,是從二十二年前那位高僧預言我命中注定活不過十八歲起,我們便已成為了巫族復仇局中的棋子,那位留下預言的高僧就是令堂,也就是前代族長,對嗎?」
長庚似乎對慕籬會問得這麼直接並不感到意外,大方承認了:「當年的確是家母喬裝游僧造訪將軍府。
原本她是為了帝星而去,卻意外預見了二公子的命劫,留下那個預言也不過是醫者仁心罷了,若能幫到二公子,也算是善舉一樁,對巫族傳人而言也是有益的,畢竟積德行善能彌補巫族宿命帶來的反噬。」
對於靈曦當年喬裝造訪將軍府之事,長庚的理由的確足以令人信服,慕籬亦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