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筠下意識的就要拒絕,卻又想起了年前的信,想起了自己從小看到的從未開口求過人的陳桓在信中的祈求,一時也不知道該去還是該留:“娘娘容老奴再想想吧。”
實則從宋舒窈要回宮的旨意下來後宛筠就一直在想該不該跟著宋舒窈回宮,可是這些日子瑣事太多,宛筠又刻意避開了這件事情,是以雖然時間長了,卻還沒有什麼思緒來。
宛筠在糾結,糾結在與宋舒窈的情分中以及安穩的養老中,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舍不下宋舒窈,也舍不下安穩。
這日夜裡無論是宋舒窈還是宛筠都沒有睡好,到第二日天還未亮時宋舒窈就起了身,而這時宛筠已經在內室裡面侍奉了。
宛筠一面替徽和篦發,一面說道:“老奴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也托人裝進箱子裡面了。偏殿的一屋子玉器也都托給信得過的老姊妹照看了,娘娘也不必憂心它們了。”
原本整夜沒有睡安穩宋舒窈的雙眼就是腫著的,再因宛筠的一番話讓宋舒窈大為感動,最後還是讓宛筠勸著才止住了眼淚,也不顧發間的繁複珠翠,轉身過去緊緊擁著宛筠半天沒有再說話。
等到一應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宋舒窈就在宛筠的攙扶下和周德貴的引領之下上了轎,而這個時候阿賾已經在裡面等著的,端的是一副不舍的樣子。
阿賾這個年紀還不記事,在熱河行宮住的大半年時間中將宮中的事情忘了十之八九,在小人兒小小的心裏面比起四方宮苑中的鐘粹宮,熱河行宮的無暑清涼才像是自己的家。
想著自己養在行宮的喜鵲和梨樹下的鞦韆,阿賾越發不想回去,抹過一回眼淚,拽著宋舒窈的衣袖問道:“母妃,咱們是要去哪裡,以後還會再回來嗎?”
宋舒窈將阿賾輕輕環在懷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咱們啊,要回宮中見父皇和昌姨了,等阿賾以後長大了,再帶母妃回來這裡好不好呀?”
阿賾年紀小並不知道宋舒窈這句話裡面藏著的意思,只是重重的點了幾下頭:“等阿賾長大了,就帶母妃再回來。”
被阿賾的話一震,宋舒窈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怎麼樣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好在這時外頭司禮太監命隊伍起駕,外頭禮樂正是熱鬧的時候,也沒有人能聽到什麼。
等到起駕後宋舒窈最後掀起轎簾探頭出去再看一眼住了這麼長時間的殿閣,竟有一種“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