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備選宮女被人領走,此事說給尋常百姓聽或許顯得了不得,可如今國朝內憂外患,惹皇帝焦頭爛額的事情太多,樁樁件件都比丟了個備選宮女嚴重得多。
以至於近年來什麼宦官監守自盜,什麼後宮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但凡還不是鬧得太出格的,都已沒人理睬。丟一個備選宮女又算個什麼?
此事若真報給皇帝,皇帝最多會隨手指派個人去查查,便拋諸腦後,查不查得清也再不關心。
這種事高官懶得計較,小官又不敢計較——萬一查清了領走人的是哪位惹不起的勛貴,都是白得罪人的事。
於是只會成了個無頭公案,不了了之。對方敢於如此霸道行事,想必也是料到了這一點。
「你所言沒錯,若非他換走的是耿德昌之女,咱們都不見得會有心搭理。誰又會有閒心來管?好在,他換走的是耿家之女。」徐顯煬目中精光凜凜,說完就邁步出門。
等再面對楊蓁時,徐顯煬堅持查案的滿滿信心就餒了一截。他沒有讓手下把楊蓁叫來,而是自己去到那間值房見她,也是出於一份摻雜著心虛的敬意。
「……眼下看來,還無法確認除了那兩個樂工之外,教坊司里還有誰對此事知情。不過耿德昌為官多年,他女兒常年身居內宅,見過她的外人一定不多。你就暫且以她的身份自居,留意著還有誰可能牽涉其中,也說不定會有其他的耿家同黨去看顧你。」
楊蓁點點頭:「如若真有,我一定細細記下,及時報給大人。」
越是見她乖覺配合,徐顯煬就越心虛,他輕咳了一聲道:「我已另外著人去查探,哪家的公子哥可能與耿家女兒有私情,一旦有了眉目,我便救你出來。」
楊蓁又點點頭:「勞大人費心。」
回想著卓志欣的那些話,徐顯煬心裡著實不是滋味。平日總將奸黨們無中生有、編排廠衛的壞話四處宣揚視作卑鄙無恥的行徑,可如今自己這做派——利用一個無辜受牽連的小姑娘為餌引蛇出洞,又比那些人好幾分呢?
他簡直覺得自己比那個換了她進教坊司的小子還惡劣。
「我會著人留意著你的情形,但凡有何狀況,你都可讓我知道。倘若你在那裡實在忍不下去,也可對我說,不要有何顧慮。不過,其實……」
他心裡矛盾鬥爭,笨拙地尋著措辭,「教坊司也不像外人傳說的那麼腌臢,潔身自好一輩子的樂婦也不是沒有……」
他自己都編不下去了,然後就又在楊蓁臉上見到了那種意味深長的淺笑,好像她是個成熟大人,而他是個幼稚可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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