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人,怎會偏偏看上他媳婦了呢?雖說徐顯煬也認為自家媳婦好得不得了,可是同樣也確信楊蓁不可能對誠王假以辭色,這些日子她能勉強敷衍以對、沒有流露過牴觸厭惡的意思,就已經不錯,以誠王恁傲慢的人,會看上一個顯然看不上他的女子?
男女之情當真是玄妙!
從前體察到誠王對楊蓁生了興趣,他還覺得恐慌,今天倒是一點也不恐慌了。
見了今日誠王這反應,徐顯煬就想了個明白,以他那麼孤高自傲的性子,看出蓁蓁心有所屬,根本就不可能真來搶她,別說搶,連表露出來都會被他視作自貶身價,最多也就是這樣整整情敵,出口悶氣罷了。
體會到了誠王這層心思,徐顯煬可謂相當自得,甚至,誠王越是以勢壓他來發泄醋意,他就越自得——你愛怎地怎地,反正蓁蓁已經是我媳婦,有種你來把我殺了?諒你也沒那膽子!
楊蓁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聲道:「這幾天的事,你可別怪我瞞你,我是怕著人傳訊走漏風聲,才沒敢叫人帶信給你。」
徐顯煬瞟了一眼誠王,在她手背上捏了捏,笑道:「放心,我怎可能為這點事怪你?我娘子有勇有謀,無需我交代也可把事辦好,我只有贊你的份。」
以楊蓁說話的聲調,走在前面的誠王只能聽見聲音卻辨不出字句,可徐顯煬這一句他便能聽得清了。這純粹是明晃晃的挑釁。
誠王也不回頭,只腳步稍緩,道:「蓁蓁,你如今還算不算得本府的丫鬟?」
今日闔府封鎖,下人們都各自待在值房或是住處,他們穿過昏黑的王府走這一路只看見幾個站哨的侍衛,一個下人都不見。
以誠王之尊,往日想去哪裡至少也要幾個下人提燈引路,白天還要有人撐傘,像方才這一陣,為了叫楊蓁向徐顯煬說清原委,誠王竟而親自為他們「頭前帶路」,本就是很不自然的事。
這樣時候,徐大人還在挑事兒。
楊蓁本就在為自己與徐顯煬在人家家裡鬼混的事心虛著,聽了誠王這話便覺臉上一熱,趕忙快步上前,去替誠王提燈引路,扮回個盡職丫鬟。
徐顯煬半點也不生氣,反而心情大好:可見我沒弄錯,這廝就是看上了蓁蓁。你就儘管醋吧,你家丫鬟又如何?我娶你家丫鬟我又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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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過了一更三刻,鼓樓上的暮鼓響過,京城之內又開始了宵禁,各處路口架起了鹿砦,五城兵馬司與錦衣衛的巡夜官差也都開始上值。
本該過去外城巡夜的李祥此時卻敲開了徐顯煬家宅的門扉,向管家詢問著徐顯煬的下落。
「大人去了廠公府上,最近常去那裡過夜。」管家如是回答。
李祥滿心疑惑:他去那裡做什麼?難不成是去守著柳仕明?人藏在廠公府里,還用得著他去親自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