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蓁點了頭,沒再說什麼。其實她體會得出,誠王與徐顯煬兩人之所以沒有採納她的建議,也是因為他倆都不希望她再與教坊司有何瓜葛。
她一提起教坊司,就被那兩人不留餘地地否決了。
京城華燈初上,馬車駛入盈福樓側面的胡同,那裡是專為大戶女眷避著外人下車進門的地方,早有火家候在這裡,接了楊蓁與畫屏進門,送她們去到樓上單間。
徐顯煬、李祥與卓志欣三人已然等在這裡,待見了面,雙方少不得一番見禮問候。
楊蓁與畫屏穿的都是王府配發的衣裳,也都未曾刻意做什麼華麗裝扮,但在卓志欣與李祥看來,她們今日的穿戴已比上一次在王府門外所見的華美了許多。
人靠衣裝,單是王府丫鬟的裝扮,已令兩名少女足夠鮮妍靚麗,光彩照人。她倆一進門來,連老實本分的卓志欣都覺得整間屋子陡然亮堂了許多。
李祥就像相親似的穿了身簇新的袍子,滿面堆笑,向楊蓁見禮過後,便殷勤地招呼畫屏:「畫屏女山人快坐,今日才聽說女山人已然從良,當真可喜可賀。我可要親自敬女山人一杯。」
楊蓁秀眉一皺。
其時人們常把才華出眾的名妓稱為「女山人」,這對妓.女而言是個尊稱,可對尋常女子可就成了蔑稱了。
楊蓁淡淡道:「李大人此言不妥,畫屏本就不曾為娼,何來『女山人』,又何來『從良』一說?」
李祥的笑臉頓時僵硬。
卓志欣也有些尷尬,嗔怪地望了一眼李祥。他那話說得確實太不合宜了,楊蓁還是剛脫離教坊司沒多久的人呢,他這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豈非連徐顯煬的面子都不給?
徐顯煬縱是暫不在意李祥的內奸嫌疑,也覺得他這副得意忘形的色鬼相有夠丟人,便硬拉他坐下道:「我討的這媳婦自來說話直,有一說一,你這做大伯子的多擔待著些兒,不過我管不了她,沒法兒為你撐腰,只能勞你先把這點委屈挨下來了。」
畫屏聽得險些失笑,掩了口朝楊蓁遞去一個俏皮的眼神:徐大人當真是疼你呢!
楊蓁老實不客氣地生受了:那還用說?
畫屏甜甜一笑,道:「無妨,我曉得李大人並無惡意。」
李祥骨頭一酥,重又高興起來,笑嘻嘻道:「姑娘別客氣了。我是李大哥,他是卓二哥,徐大人官職雖高,論年紀卻只能排行在三。」
楊蓁聽他說什麼都不順耳,看他在眼前就不順眼,於是蹙了眉,轉眸去與徐顯煬以眼神問詢:我想整整他,你覺得如何?
徐顯煬一臉的無所謂:隨你,我不管。
這便好了。楊蓁伏在畫屏耳畔低語了幾句。
今日宴席是徐顯煬的東道,目的在於讓兩位兄弟見見楊蓁,李祥與卓志欣兩人少不得要與楊蓁這位新弟妹互相敬酒客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