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祥去而復返,她其實還是高興居多。
這一世因為走了一條與前世不同的岔路,才遇見了他們這些人,徐顯煬,李祥,卓志欣,誠王,畫屏,以及聶韶舞和張克錦他們,這些日子越來越多地見識到了這些人的正直與純善,楊蓁越來越為之觸動,覺得有這樣的人在,整個人世都變得陽光明媚,溫暖如春。
怎麼能放任那些惡人糟蹋這個人世,傷害這些好人呢?
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他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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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守陽的府邸今日晚間來了幾位客人,他們上門的由頭,是其中一人得了一幅名畫,一起來請寧公賞鑒品評。
一行人陪著寧守陽在書房內聊了許久,告辭時都已過了亥時,京城的絕大部分人此時都已入夢。
書房內僅餘下寧守陽一人,夜深人靜,他也沒有睡意,手中把玩著一串蜜蠟佛珠,坐在紅木躺椅上靜靜梳理著思路。
方才與那幾位涇陽黨同僚碰面,寧守陽聽得出來,他們對他行事不慎激怒誠王這一條十分不滿,都有怨怪他壞了事的意思流露出來。
對此寧守陽也是苦笑,當初這些人跑來跪求他出面主持大事、承諾以他馬首是瞻的時候,都是何其恭謹?就連前不久何智恆一系在金殿之上提出重審耿德昌一案時,來求他拿個主意、攛掇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下去的人,還不也是他們麼?
當時如果依照他的主張繼續蟄伏下去,不再打那丫頭的主意,現在也不會為對方獻上那麼多的把柄,落得連儲君都得罪了的下場。
他主持,他做馬首,自然是他承擔最大的風險,那些人只是需要時煽風點火,出了事便來歸咎於他,等到將來,還不知會怎樣呢!
可惜,早在邁出那關鍵一步時他便已清楚,這條船一旦上去,就下不來了。
管家程凱主持送走了幾位客人,折回到書房中來,問道:「太公,留那個李祥住在府里,會不會不把穩?」
寧守陽垂眼道:「留他住在府里,叫他進出都要記檔,無需有人刻意跟蹤也能掌握他的行跡,這樣才最把穩。」
「可是,他畢竟是個錦衣衛……」
寧守陽冷笑站起,將手中珠串一拋:「你還真信廠衛神出鬼沒的那套傳言?他們的人真有那麼高明,我還能好好站在這兒?李祥,哼,倘若他真是為了報答徐顯煬來我這裡做探子的,那倒真是個難得的忠義之士,比這些涇陽黨可強多了。」
比起涇陽黨的態度和李祥的威脅,目前最令他掛心的還是誠王的態度。
昨晚李祥去與徐顯煬碰面,今日徐顯煬請了早朝的病假,說是突發急症在家休養。看上去李祥說已下了藥倒是真的。
據李祥回來所交待,誠王之所以會與廠衛走在了一派,皆因那個董善殺害耿芝茵時留下疑點,被誠王順藤摸瓜查到了孫良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