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煬有些奇怪:「山下那麼多人,你有辦法避開他們?」
李祥頗為得意:「你忘了我姥兒家是哪兒的?這塊地界我熟著呢!」
徐顯煬恍然想起,李祥的母親就是淶水鄉下的人,距離此處不遠,小時候幾乎每年都聽說李祥被接去姥姥家住上一陣,那個年紀的男孩到了鄉下必定成日滿山跑,這一帶他確實應該是熟悉的。
他擔憂誠王會對李祥有著疑心,還想多解釋幾句,不想誠王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他們的提議——誠王此時肚子餓成了兩層皮,手指腳趾都冷的沒了知覺,比死了也好受不到哪兒去,聽說有個叫做「家」的地方可去,早沒心思再懷疑了。
畢竟是從未受過罪的皇子,再重的疑心病也敵不過挨餓受凍。
當下李祥與徐顯煬分別攙扶了他與郭塘下山,避著搜山的兵士,去到兵士停放馬匹的地方。三千營一開始只有三千蒙古輕騎,才因此得名,現在人數早已不止三千,單仍然沿襲著全員騎兵的傳統。
進山無法騎馬,馬匹就在山口之外停了一大片,李祥挨上前去,沒多會兒就偷了匹馬過來,再過一會兒又偷了一匹,怕驚動看守沒敢再偷,就請兩個傷號乘上去,他與徐顯煬分別牽著,繞到一條隱蔽小路離開。
到了清淨之處,李祥知道誠王與郭塘都是自己人,就無可避諱地說起了一些自己近日的經歷,最後沮喪道:「可惜到頭來我還是沒偵測到什麼可靠訊息,而且今晚被他們發現我根本沒在府中就寢,必定生了疑心,我怕是也無法再回去了。」
徐顯煬笑道:「你還要什麼可靠訊息?若非你今早提到他們在聯絡保定的響馬,我還猜不到他們的用意,那樣的話,這小子現下早都被人家的馬蹄踩成泥了。你這回的功勞已經立得相當不小了。」
李祥忍不住瞟了馬上的誠王一眼,心下大感奇怪:他怎會當著王爺的面就這般說話?
徐顯煬與誠王的過往,他與卓志欣是早就聽過的,只是,背後怎麼說都無所謂,李祥還絕想不到他當面也能與王爺這般不分里外。
此刻誠王是又冷又餓又困,連嘴皮都懶得動一動,自然也沒力氣再與徐顯煬做什麼口舌之爭。他活了十八年多,何嘗受過這種罪?心裡還在奇怪:怎地他們還有精神說這些不相干的廢話?
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的路,但見峰迴路轉,前方呈現出一片黑黝黝的村莊。
李祥指著前方道:「就在那裡了,我娘與我媳婦她們想必睡得正香,咱們砸她們的門去。」
誠王聽說還可能與女眷見面,抬手撩了撩自己披散的頭髮,問道:「徐顯煬,你有沒有簪子?」
徐顯煬皺起眉頭,他一個大男人,怎可能隨身多帶一根簪子?想來讓人家一個親王拿個草棍綰頭髮也確實太寒酸,他看看周圍,信手從灌木上掐了根細枝,摘下頭上網巾,將自己的簪子替換下來遞給了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