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一愕:「奴婢……不是這意思。」
……
寒夜漫漫,一個巡夜的五城兵馬司步快剛走了一會兒,就凍得渾身發僵,忍不住把手裡提的燈籠杆兒夾在腋下,互搓著兩手不斷哈氣。
偶然一眼撩上路邊的牆角,看見磚牆之上抹著一些黃泥印子,想是哪家小孩子的把戲,步快罵了一句,繼續前行,暗暗企盼,在這四方傳說誠王造反的混亂日子裡,但願明日上峰不會留意到這種小節,叫他們大冷天的過來清理。
又走了片刻,忽見到對面的店鋪牆上也抹著一些黃泥印子,步快湊上前去,提高燈籠照著仔細看了看。那看上去不像是亂抹的泥印,更像是用黃泥在牆上寫下的一個「巳」字。步快認字不多,倒是認得歷頭上的天干地支。
他覺得有些奇怪,有心回去剛才那裡看看,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泥印,可迎面被吹了一股涼風,又打消了念頭,決定還是及早完活回家更好。
這一夜,神機營的將士在忙著連夜拔營起兵,京城之內,身為兩大陣營的攻防領頭人,寧守陽與徐顯煬兩個人倒是都睡得很好,只因他們兩人都已依照計劃,對所有手下做好了布署。
若說不同之處——寧守陽睡前所想的是:這下只要我想動手,隨時便可動手了!
徐顯煬睡前則想的是:明早巳時,所有人等,準時動手!
天亮之後,就是月曆十月二十八,節氣為「大雪」,也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原定的婚期。
距離冬至還有十五天,臨近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時候,天亮的很晚,辰時的天色仍然有些昏暗,但京城之內討生活的百姓們已然都起了床,開始了各自的勞作。
時間一點點過去,過了辰正,漸漸臨近了巳時。
「爺爺您看,牆上那是個什麼字?」
「哪裡有什麼字?爛泥印子罷了。快進屋去吧,留神凍掉了你這小耳朵。」
在慶隆街一家專賣砂鍋餛飩的小店門外,店主劉老漢笑呵呵地打發走了指著牆上泥印子詢問的小孫子,從肩上取下手巾,躬著肩膀回到小店大堂里來。
這家店店面雖不大,餛飩卻做得別有滋味。兵科給事中梁振瑞梁大人每日下早朝回家都會經過慶隆街,時常會光顧這家小店,尤其在這冷天裡,幾乎三天兩頭都會來此吃上一碗砂鍋餛飩,今日也不例外。
熱騰騰的餛飩,正好驅走早朝歸來的疲憊和寒冷。
想起今日早朝,梁大人心裡覺得好笑。三大營除神機營之外,五軍營與三千營的八萬兵馬都已調到了城門之外,幾成圍城之勢,皇上卻還在對著朝臣演戲,聲稱調兵都是因為誠王遇刺,恐有盜匪威脅京師。
什麼盜匪有恁大本事,用得著動用數萬兵馬防禦?這不是明晃晃的自欺欺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