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雯猶自懷疑:「真的?」
皇帝笑了出來:「我還騙你不成?你做宮女還是做嬪妃,獨占聖寵都是明擺著的。別人要看不過眼早都看不過眼了,只不過你做宮女她們可以生事欺負你,等你封了妃她們便只有暗中腹誹的份,這有何不好?」
本以為她能就此笑逐顏開了,沒想到綺雯仍別彆扭扭:「還是太突然了,人家一點改換身份的心思都沒有呢。」說到底她是扭轉不來觀念接受現實。
皇帝很沒好氣,也不再多與她客氣,直接一翻身將她壓了:「我說冊封就冊封,哪來這麼多的廢話?來來,咱們一邊辦正事一邊商量要哪個封號最好。」
綺雯大驚失色:「這……麼多次,怕是真太過了吧?」
「什麼過不過的?」皇帝嘴裡正說著,探進她中衣的手忽然動作一停。
他這一靜下來,綺雯也猛地聽見了,外面傳進一陣動靜,好似有人急匆匆地走近,初時還聽不真切,可剛過片刻,腳步聲就進了後殿的門。
這是件奇事,能進皇帝寢宮近身侍奉的宮人都受過嚴格教化,不說腳下生息全無,至少極少會踏出這麼倉促明顯的腳步聲。更不必說跟前的人都知道今日有何特別,再要這般急匆匆過來打攪,就一定是出事了。
「爺。」王智的聲音響在梢間裡,皇帝已先一步撩開了床幃坐到床邊:「出了什麼事?」
王智聲音透著明顯的焦慮:「爺,是太上皇他老人家……晏駕了。」
太上皇晏駕了,一句話便令溫暖如春的暖閣陡然降溫。
躺在床里的綺雯霍然坐起,將手扶上皇帝肩頭,一時間憂色滿面,不知說些什麼好。
外面的王智沒再出聲,皇帝也沒有動,好一陣,只聽見外面的靜夜之中隱隱傳來人們走動和議論的低低聲響,坐在床邊的皇帝宛若化作泥塑,半點聲息都沒再出。
「你……說些話給我聽。」綺雯轉到側面攀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越是這般當口,你越是要鎮靜才行啊!」
從昨晚他回來時起,她就清楚看得見他真真切切的高興,聽了他方才對交談內容的轉述,更能體會得到,父親甦醒,終得機會與之交心暢談,他有多高興,多感恩,多幸福洋溢。
他是以父親暫時康復為前提,做了一連串幸福暢想的,陡然聞聽這一噩耗,該是對他多大的打擊!
皇帝長發披散於肩,石雕般的臉上緩緩凝聚起哀傷的神色,終於閉了一下眼睛,淌下兩行淚水。
綺雯直看得心都要碎了,緊緊抱住他的肩膀低泣出來,又強忍著勸道:「父皇他纏綿病榻已久,這也是遲早的事,昨日能得機會與你交心,想必於他老人家也是了卻一大心愿,他走得必是安心的。」
「你不明白,」皇帝咬著下唇切齒道,「是喬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