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背著手踱步於龍書案前,淡然說著:「朕已知道你家裡的事,難得你進宮多年,還如此掛念家人。可見你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方奎嗓音有些沙啞,澀然道:「奴婢犯下萬劫不復之重罪,不敢乞求聖上開恩寬恕,只求聖上看在奴婢往日稍有微功的份上,容奴婢一人承擔,不要牽連奴婢家人。」
皇帝停下步子朝他望過來,心裡也滿是感慨。論起來跟前的三名宦臣之中,他與方奎所說過的話可能最少,而要論交心的程度,怕是反而最深。屈指可數的幾個心腹之中,曾經是這個性子最冷的方奎與他最為貼心,互相之間都最有默契。
可能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那般敏銳地察覺出方奎的背叛吧。
因家人被對方要挾而背叛,算不得多不堪的品行,而且實際上也沒惹出多大的過失,若說一筆勾銷寬恕他,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現今自己再不是個閒散藩王,而是一朝天子了,行事不能全憑自己喜惡決斷,有些事,還是需要大體依照既定的框架執行,不能太過離經叛道。
「此間的事情一了,你便去南京司禮監任個秉筆太監,以此養老吧。」
方奎驀然抬頭,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潭王府採薇堂的梢間裡,聽完了屬下奏報,潭王微微點了點頭,面上神情未見絲毫變化。
召見了方奎又說明什麼呢?即便是二哥又拉了方奎倒戈回去又如何?方奎又不知道他的策略。甚至說,即使知道又如何?
臨到眼下這境地,全盤計劃整個都被二哥探聽去都不怕了,反正是翻臉在即。
真臨到了最後關頭,反而所有的疑慮都變得淡了。潭王唇角殘留一抹諷笑,屏退了下人,安然就寢。
明天,就是決戰之期。
頭三日的哭靈過後,朝野上下就要開始繼續處置公務。辦著父親喪事的同時,皇帝也還是要處置公務的。頭七這天他只在早晨的祭奠儀式上露面燒了一炷香,便轉去了文華殿批閱奏擬,過不多時,門外就響起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王智送來了他已在等待的消息。
「說吧,是誰?」皇帝輕飄飄扔下手中的奏摺,站起身問道。
王智略顯緊張,躬身回答:「是……都察院僉都御使劉正明,還有禮科給事中方久月、吏科給事中叢真。」
皇帝微微點頭,唇畔略現笑意。好人選啊!不臨到這揭秘之時,還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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