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猶疑道:「可是那樣一來,等於是給了他出入宮闈的權柄。恐怕太過冒險。」
綺雯微露冷笑,回身看他:「可見你也沒有全然信他,也是覺得他對我仍有威脅的。」
皇帝搖頭嘆息:「縱是威脅再小,我也不能拿妻兒出來冒險。」
「這你大可不必憂慮。」綺雯說得胸有成竹,「我又何嘗會拿譽兒來冒險?既這麼說出來了,必是有把握讓他傷不著我們。」
皇帝默了片刻,上前兩步轉為懇切語氣道:「綺雯,你好好對我說,這不是你有意布局引他生事,想藉機置他於死地吧?」
「布局引他生事」都已是他有所保留的說法,若說綺雯是想藉機製造一個源瑢造反生事的假象為其扣個罪名藉以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綺雯嗤地一笑,神色略顯頹靡無力:「你如此猜想也是沒錯,我確實起過這個心。畢竟,我為了譽兒,也想永絕後患。什麼外敵,什麼民亂,哪一樣有跟前守著一個他威脅更大?可是,我又怎會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全然無視你的感受?」
她深深一嘆,在一旁的臥榻上躺了下來,「你那麼擔憂我會對付他,又何不送他出京去就藩呢?還敢說自己不是心軟為他蒙蔽,你就是打心眼裡已經信了他,連送他離開自己眼前,都不放心。」
皇帝默然無語。他與綺雯原本是堪稱親密無間的,卻因對待源瑢與皇后的態度分歧,幾個月來有了越走越遠的趨勢,情意雖未減少,心卻明顯不及從前靠的近了。
這也是他急於想要確認源瑢所思所想的一大原因。與綺雯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曾經是那麼的兩心如一,如今這狀態實在是令人刺心難忍。他簡直懷念起他們一起商量著對策對付源瑢的時候了。
實在是該及早得個結論,補上他們之間的這道裂痕。或許她所出的這個主意,也不是不可行。
皇帝尚且沉吟,外面傳來吳豐奏報的聲音:「啟稟皇上,三王爺有事求見,已等在前殿御書房了。」
要說藩王光明正大地來到皇帝寢殿求見,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只是自從綺雯以嬪妃身份常住隆熙閣起,皇帝幾乎再沒把外臣招到過隆熙閣來議事,而是都轉到文華殿或是內閣。
隆熙閣的格局呈工字型,前殿與後殿平行,之間連接著一條十幾步長的穿堂,余處就是間隔著十幾步寬的庭院,現在又都換成了玻璃窗,從前殿的後窗望過來,幾乎可以直接看進綺雯所住的西梢間裡,這樣的情況之下,潭王還毫不避忌地跑來求見,怎麼說也是件讓人彆扭的事。
一聽這話,綺雯立刻起身遠離了窗口。